“但我還是有點私心的。”
“時衍是我十幾年的兄弟,如果將來……你真有想要找個人共度餘生的念頭,給他一個機會吧。他對你的愛,不比顧淮野少。”
“隻不過,顧淮野沒什麼需要在意的親人,而時衍,卻有一個割舍不下的爺爺。”
時書儀再次搖頭:
“我不會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在一起。我的餘生,隻想陪著父母,讓他們安享晚年。”
汪青霖靜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好吧。”
他伸出手,像兄長般親昵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書儀,我不後悔幫你。”
“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小時候的你,真的像一束光……讓我在那個壓抑的家裡,讓我在有可能成為殘廢時,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我也很想成為能護著你的那束光。但如果你不需要……”
他自嘲地彎了彎唇:“那就是我自以為是了,反倒給你添了困擾。”
“我以後……可能很少會來M國了。可以抱抱你嗎?”
說這話時,他的餘光透過玻璃門,清晰地瞥見餐廳裡那道一直緊盯著他們的身影。
他知道顧淮野在看。
但他就是想——
讓那個男人不舒服。
時書儀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坦然張開雙臂。
汪青霖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低頭,鼻尖觸及她發間清淺的、獨屬於她的氣息。
他將臉埋在她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種從未顯露過的脆弱:
“書儀,我真的……舍不得你。”
而且,他很害怕。
害怕未來的自己,會後悔此刻這個“放手”的決定。
他沒有顧淮野那種孤注一擲的勇氣,也沒有傅時衍步步為營、非要奪回的決心。
他就像這世上大多數男人一樣,付出了,就渴望得到回應。
若明知得不到,便該及時止損,體麵退場。
這很現實,也很可悲。
時書儀在他懷裡安靜了片刻,然後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青霖哥,時間會治愈一切的。”
會嗎?
汪青霖不知道。
他收緊手臂,最後用力抱了她一下。
還不等他鬆開——
“嘩啦。”
玻璃門被拉開。
顧淮野大步踏出,不由分說地插入兩人之間,手臂一橫,強勢地將他們分開。
汪青霖被推開一步,卻也沒生氣。
他甚至當著顧淮野的麵,再次伸手,揉了揉時書儀的發頂:
“書儀,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
庭院裡隻剩下兩人。
顧淮野低頭看著時書儀,眸色暗沉,聲音裡壓著躁意:
“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要讓他抱你。”
“我不喜歡你,還不是讓你上了我的床?”
顧淮野呼吸一滯。
被這句話猝不及防地釘在原地,所有未出口的質問、不滿、乃至那一絲隱約的慌亂,都被堵在喉間。
他盯著她,喉結滾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夜風穿過庭院,吹動她額前的碎發,也吹散了他眼底最後那點理直氣壯的戾氣。
隻剩下一種近乎狼狽的、被看穿的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