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儀、邢野,以及彆墅內所有傭人或複雜、或平靜的注視下,安晴幾乎是半拖半抱著精神恍惚的段意雪,一步步挪向門口。
很快。
厚重的大門在她們身後合攏,隔絕了兩個世界。
但同時。
一輛車駛入。
段磊沉著臉從車上下來,與拎著簡單行李、站在門外茫然無措的安晴母女撞個正著。
“老公!”
安晴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所有委屈和驚恐瞬間爆發。
她鬆開段意雪,踉蹌著撲向段磊,眼淚洶湧而出。
“嗚嗚嗚……書儀、書儀她……她把我們全都趕出來了!她不準我們住在這裡了!老公,我們……我們現在該去哪裡啊?”
段磊臉色一沉,不耐地皺起眉:
“什麼趕出來?把話說清楚!”
安晴隻顧哭泣,語無倫次。
段磊心頭火起,一把將她推開。
看也不看旁邊失魂落魄的段意雪,抬步就要往彆墅裡走。
“段先生,請留步。”
門口兩名身著製服的保安上前一步,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段磊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滾開!你們眼睛瞎了?這是我的房子!誰給你們的膽子攔我?!”
其中一名保安麵色不變,側身示意了一下旁邊地上堆放著的幾個行李箱和收納箱:
“段先生,書儀小姐明確指示,這棟彆墅是她的私人合法財產。她要求您和安晴女士、段意雪小姐,即刻離開。”
“很抱歉,您不能進去。”
段磊臉上的怒容僵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緊閉的大門,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屬於自己的物品。
一股混合著被冒犯、被背叛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猛地竄上心頭。
她竟然真的敢!
連他這個父親,也要掃地出門?!
他猛地轉過身,雙手叉腰,胸膛劇烈起伏。
幾秒後,他掏出手機,手指帶著狠勁戳著屏幕,撥通了書儀的號碼。
彆墅內。
書儀的手機在茶幾上震動起來。
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接聽。
對邢野示意了一下,兩人一同起身,走向門口。
大門從裡麵被拉開。
段磊正準備重撥,聽見動靜立刻抬頭,正看見書儀和邢野並肩站在門內。
他立刻放下手機,臉上是強行壓抑怒火的陰沉。
用一種混合著家長威嚴和施恩般口吻的聲調質問:
“書儀!你鬨夠了沒有?天底下哪有女兒把親生父親趕出家門的道理?!胡鬨也要有個限度!”
“趕緊把門打開,讓你安姨和小雪進來,今天這些荒唐事,我還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原諒你的不孝!”
書儀站在門內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段磊。
她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用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眼神,將段磊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
段磊被她看得心裡發毛:
“看什麼?還不快……”
“段磊。”
書儀開口,打斷了他,連“爸爸”這個稱呼都省了。
“我想你搞錯了幾件事。”
“第一,這棟彆墅,從購買時的資金來源,到之後的維護、翻新,絕大部分用的都是我母親以及後來我個人的財產。”
“你的貢獻,微乎其微。”
“法律上,它現在,以及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更明確地屬於我。”
“趕你走?我隻是收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清理掉不該存在的……寄居者。”
“第二。”
她目光轉向一旁還在啜泣的安晴和失魂的段意雪,又轉回段磊臉上:
“你口中的‘家’,在你召開家庭會議,當眾宣布與我斷絕關係,凍結我的資產,逼我簽下那份放棄繼承權的文件時,就已經沒了。”
段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反駁,卻一時語塞。
當年那些決絕的手段,此刻成了回旋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段氏集團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真的是因為段意雪愚蠢輕信,還是因為你這個掌舵人,多年來縱容甚至默許了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埋下了無數遲早會爆的雷?”
“你把她推到前台當替罪羊,自己躲在後麵,現在還要擺出父親的架子來指責我不孝?”
書儀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段意雪。
“在你指責我不孝之前,不如先想想,段意雪以後該怎麼辦。”
段磊臉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