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戴著帷帽,安靜地站在街邊屋簷下,透過薄紗觀察著。
這排場,不似尋常官宦,倒像是……頂級勳貴之家。
周圍被驅趕的百姓雖麵露不滿,卻無人敢出聲,顯然對這般陣仗早已畏懼。
馬車在一眾家丁的開道下,迤邐而去。
透過微動的車簾隱約可見車內一個身著緋色錦袍的年輕男子半倚在軟枕上。
直到那隊人馬消失在街道儘頭,周圍的壓抑氣氛才為之一鬆,小販們罵罵咧咧地重新擺好攤子,行人也恢複了走動。
“呸!什麼玩意兒!”
一個被推搡的貨郎低聲啐了一口。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乞丐飛快撿起貨郎掉落地上的一個燒餅揣到懷裡。
抬頭道:“小聲點吧大哥,那是靖海侯世子!京城裡頭一號的風流人物呢!”
讓彆人小聲點,他的聲音可一點都不小,順手又從貨郎挑子上拿了幾個,跳著跑遠了。
“啊!我的燒餅!”
貨郎反應過來小乞丐早沒影了。
“靖海侯世子啊?怪不得這麼大排場!”
“聽說這位世子爺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個會投胎的,整天吃喝玩樂,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頭子!”
“靖海侯府啊.…….那可是了不得的勳貴,軍功起家,世代簪纓,咱們知府見了都得點頭哈腰的”
“世子怎麼跑到咱們這城西碼頭來了?這地方可配不上他這風流公子的身份.…”
“誰知道呢,許是又找到什麼新鮮樂子了吧…”
蘇瑾把周圍的議論聽了滿耳朵。
根據信息很快拚湊出剛才過去的那位是靖海侯世子趙恒,在這個世界很有影響力的人物。
他在京城不思進取隻會享樂,他的祖父父親都在邊關。而他的姐姐是當朝的皇後。
這家人不簡單,這位世子恐怕也不是表麵說的那樣無能。
不過這一切暫時和她都沒什麼關係。
無論那位世子是真英才還是假紈絝,隻要不是跟她來搶錦華染坊的就行。
雲來客棧的上房果然清靜。蘇瑾摘下帷帽,推開臨街的窗戶,帶著碼頭特有氣息的微風吹進來,還能遠遠望見錦華染坊那一片高聳的晾布架。
“小姐,這地方到底不如府裡。”春桃在客棧轉了一圈跑回房間悄聲嘀咕。
“我們是來做事的”蘇瑾目光掠過窗外的街景,吩咐道:“記住,在這裡眼睛要亮,耳朵要靈,嘴巴要緊。”
青黛跟春桃點頭應是。
第二天蘇瑾換上了那套窄袖粗布衣裙,長發利落地綰成單螺髻,隻用一根素銀簪子固定。
春桃也穿了一身簡單的窄袖衣裙,看起來像個小廝。
她梳妝完畢對鏡自照,雖難掩眉眼間的清麗,但至少行動方便。
“小姐,你們這樣打扮….…會不會太素淨了些?”
青黛有些猶豫,她覺得小姐畢竟是主子,該有些派頭。
“我們是去學東西,不是去擺架子。”蘇瑾整理著袖口,語氣平靜,“穿金戴銀,反而讓人心生隔閡,不如這樣自在。”
她帶上記錄用的小冊子和炭筆,主仆幾人再次來到了錦華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