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眼睛,已經徹底紅了。
他看著畫麵中,那些被士兵粗暴押解的兒子們,看著那座被大火吞噬的王府,他的心,在滴血。
這都是他的兒子啊!
是他朱元璋的種!
他那個好聖孫,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麼做!
另一邊,燕王朱棣身體緊繃。
他看著天幕上兄弟們的慘狀,一股兔死狐悲的暴戾之氣,直衝腦門。
下一個,估計就是他。
果然。
天幕的鏡頭,緩緩轉向了北平。
【削藩的屠刀,終於揮向了實力最強的藩王,燕王,朱棣。】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以為,接下來看到的,會是京師大軍壓境,燕王府血流成河的場麵。
然而,畫麵一轉。
鏡頭,給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北平燕王府,一間密室之內。
一個穿著破舊僧袍,麵容清臒,眼神卻銳利如鷹的和尚,正對著一張地圖,侃侃而談。
“……朝廷禁海運,糧草皆由陸路運往北平,路途遙遠,耗費巨大。隻需遣一軍,扼住通州,則北平守軍糧道自絕……”
他身旁,站著一個身披鎧甲,麵容堅毅的中年男人。
正是燕王朱棣!
而在他們的對麵,還靜靜地坐著一個人。
一個身著青衫,氣質沉靜如淵的青年。
“姚廣孝?”
“是那個黑衣和尚!”李善長認出了那個麵相不凡的和尚。
他們有過幾麵之緣。
可……那個風輕雲淡的年輕人又是誰?
百官之中,有幾個剛剛從天幕帶來的震撼中緩過神來的年輕翰林,失聲驚呼。
“木……木先生!”
“是他!是那個六元及第的木正居!”
這一下,比剛才看到削藩還要讓文官集團震驚。
木正居,他怎麼會在這裡?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他不是應該在京城的翰林院,當著所有讀書人敬仰的文壇魁首嗎?
他怎麼會跟燕王攪和到一起去了?
“反了!反了!這個木正居,竟然謀逆!”
一個言官痛心疾首,指著天幕大罵。
“虧我方才還以為他是國之棟梁!原來是個奸臣賊子!”
“六元及及第又如何?品行不端,枉讀聖賢書!與亂臣賊子為伍!”
大部分官員看到的,隻是最表麵的“背叛”。
而朱標,以及少數幾位心思深沉的大臣,他們的臉色,卻變得比之前更加凝重。
朱標的目光,在畫麵中的四弟和木正居身上來回掃視。
他想不通。
以木正居之才,若想榮華富貴,在京城輔佐自己的兒子朱允炆,豈不是順理成章,青雲直上?
為何要冒著株連九族的風險,去幫助一個怎麼看都勝算渺茫的藩王?
這不合常理!
除非……
除非在木正居這位天縱奇才看來,自己的兒子朱允炆,已經把大明帶上了一條死路!
而四弟朱棣的“靖難”,才是挽救大明的唯一出路!
這個念頭,讓朱標如墜冰窟,不寒而栗。
也就在這時,百官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永樂大帝!
原來天幕上說的那個“永樂大帝”,不是皇太孫朱允炆。
而是……燕王朱棣!
朱元璋的憤怒,在看到木正居安然坐於密室的那一刻,詭異地平息了。
他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看著天幕上的那個組合。
一個野心勃勃,最像自己的兒子。
一個是被劉伯溫都稱讚過的,能攪動天下風雲的妖僧。
還有一個……他剛剛才認定,能定國安邦,經天緯地的絕世奇才。
這三個人湊在一起,要造他朱元璋定下的繼承人的反?
朱元璋忽然覺得,這場看似不可能成功的“靖難”。
或許……
真的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