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槍的構造、射擊的原理、巷戰的技巧、叢林遊擊的戰術、冷兵器的格鬥要訣、人體解剖的致命弱點……一本名為《戰爭聖典》的百科全書,在她的腦海中瞬間展開。
她不再是那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山村少女。
在這一瞬間,她變成了戰爭本身。
“嘿,小美人,輪到你了。”刀疤臉連長舔了舔嘴唇,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抓向艾可裡裡的衣領。
艾可裡裡動了。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舞蹈般的韻律。
在連長的手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她微微側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了那隻罪惡的手。
同時,她的右手閃電般探出,握住了父親倒地時脫手的那把鐮刀。
冰冷的、熟悉的觸感傳來。
下一秒,她手腕一抖。
“唰!”
一道銀光閃過。
刀疤臉連長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腕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向外噴湧著鮮血。
他握著刺刀的那隻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不等他發出慘叫,艾可裡裡已經欺身而上。
她的身體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輕盈地貼近了連長的身體。
手中的鐮刀,以一種刁鑽而又精準的角度,從他的肋骨間隙,閃電般刺入,又閃電般拔出。
“噗!”
連長的心臟,被精準地刺穿。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冰冷得不似人類的少女,身體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再也沒有了聲息。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周圍的士兵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們的連長,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滔天的憤怒。
“開火!殺了她!!”一名軍官聲嘶力竭地吼道。
一百多支“炎黃一式”步槍同時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個纖細的少女。
然而,艾可裡裡比他們更快。
在他們舉槍的瞬間,她已經像一頭靈巧的雌豹,猛地撲向連長的屍體,以屍體為掩護,順勢在地上一滾,撿起了那把沾血的刺刀和一支掉落在地的步槍。
“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起,子彈將連長的屍體打得血肉模糊。
但艾可裡裡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她利用山坡上複雜的地形和士兵們射擊的死角,以一種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和靈活性,在岩石與樹木之間穿梭。
她手中的步槍,仿佛是她身體的延伸。
她不需要瞄準,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有一名炎黃士兵應聲倒下。
她的射擊精準得令人發指,每一顆子彈,都準確無誤地命中眉心或心臟。
“她在那裡!右邊!!”
“包圍她!彆讓她跑了!”
士兵們開始慌亂,他們引以為傲的軍事素養,在這個如鬼魅般的少女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屠夫,習慣了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被獵殺的羔羊。
艾可裡裡沒有逃跑。
她像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獵人,耐心地、冷靜地,收割著每一個闖入她“領域”的生命。
一名士兵躲在岩石後,剛剛探出頭,一顆子彈就精準地穿透了他的頭盔。
三名士兵試圖從側翼包抄,卻被她用一把刺刀,在三秒內,同時割斷了喉嚨。
她甚至撿起敵人扔來的手榴彈,在爆炸前的一刹那,以更快的速度扔了回去,在敵人的隊伍中炸開一團血花。
殺戮,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場冰冷的藝術。
艾可裡裡沒有絲毫的快感,也沒有絲毫的恐懼。
她的心中一片空明,隻有《戰爭聖典》中那些冰冷的條文在不斷閃現。
【利用地形優勢,製造射擊死角。】
【優先清除敵方指揮官和重火力點。】
【保持移動,永遠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秒。】
【將敵人的心理恐懼,轉化為你的武器。】
一個又一個士兵倒下。
他們的陣型徹底崩潰了,恐懼像病毒一樣在他們之間蔓延。
他們開始胡亂地開槍,甚至誤傷了自己的同伴。
他們麵對的,不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
是一個幽靈,一個死神,一個他們無法理解的、超越了常識的存在。
最後,隻剩下十幾個幸存的士兵。
他們被恐懼徹底擊潰,扔掉手中的武器,尖叫著向山下逃去。
艾可裡裡沒有追趕。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山坡上,舉起了手中的步槍,沉穩地、冷靜地,開始點名。
“砰。”
一名逃兵的後心爆出一團血霧。
“砰。”
另一名逃兵的後腦被精準命中。
“砰。”
“砰。”
“砰。”
槍聲,如同死神的喪鐘,每一次響起,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當最後一名士兵倒在山腳下時,整個世界,再次恢複了死寂。
艾可裡裡靜靜地站在那裡,山風吹拂著她亞麻色的長發和沾滿血汙的圍裙。
她的腳下,躺著一百多具炎黃士兵的屍體。她的手中,還握著那把滾燙的步槍。
她緩緩地低下頭,看著倒在不遠處血泊中的父母。
那雙清泉般澄澈的藍色眼眸中,冰冷的殺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悲傷。
她扔掉手中的步槍,一步步地,踉蹌地,走向自己的父母。
她跪倒在地,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擁抱他們冰冷的身體,卻又害怕碰碎這最後的幻影。
“爸爸……媽媽……”
她終於發出了聲音,那聲音沙啞、破碎,帶著無儘的絕望。
滾燙的淚水,從她那雙見證了地獄的眼睛裡,洶湧而出,混合著臉上的血汙,衝刷出兩道清晰的淚痕。
她不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戰爭女神。
她隻是一個,在一天之內,失去了一切的,十四歲的孤女。
艾可裡裡抱著父母漸漸冰冷的屍體,在這片被鮮血浸染的山坡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哭聲在空曠的山穀間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悲愴與淒涼。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淚水流乾,聲音嘶啞。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那三路大軍消失的方向,那雙哭得紅腫的藍色眼眸中,一種新的東西正在悄然凝聚。
那不是仇恨,仇恨太過渺小。
那是一種,比仇恨更深沉、更堅定的東西。
她想起了腦海中響起的那個聲音——“聖女”。
她想起了那些湧入腦海的知識,那些關於戰爭、關於殺戮、關於守護的知識。
神明奪走了她的一切,又賦予了她毀滅一切的力量。
這或許不是恩賜,而是詛咒。
但她彆無選擇。
艾可裡裡緩緩站起身,她擦乾臉上的淚水和血汙,眼神變得異常平靜和堅定。
她走到父母的身邊,用那雙沾滿了鮮血和硝煙的小手,為他們合上了雙眼。
然後,她拿起那把屬於父親的鐮刀,又從士兵的屍體上,解下了一把步槍、所有的彈藥和一個軍用水壺。
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已經變成廢墟的家園,然後轉過身,沒有絲毫的留戀,邁開腳步,朝著中路軍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她隻知道,這場由惡魔發起的戰爭,不應該由無辜者來承受代價。
如果神明選擇沉默,那就由她,來成為神明手中的劍。
去製止這場殺戮。
或者,將所有發動殺戮的惡魔,全部斬儘殺絕。
這一天,歐羅巴大陸的史書上,沒有任何記載。
但對於整個世界而言,一個足以與沐瑤那台冰冷的戰爭機器相抗衡的、全新的變數,一個行走於大地的“聖女”,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