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外,血流成河。
炮火將天空染成了鉛灰色,刺鼻的硝煙與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籠罩著這片早已被鮮血浸透的土地。
兩支本該是同胞手足的軍隊,此刻正進行著最殘酷的廝殺。
一方,是龐萬裡率領的、固守海州城的五十萬共和國陸軍。
他們背後,是共和國最後的工業基地,是他們的家園與親人。退無可退,唯有死戰。
另一方,則是孔雲輝與劉相誌整合的、數量超過七十萬的聯軍殘部。
他們在與陳慶之的戰爭中一敗塗地,喪家之犬般逃竄至此,卻將所有的怨恨與失敗的怒火,都傾瀉到了這座他們眼中“忠於沐瑤”的城市。
“殺啊!攻下海州,搶錢搶糧搶女人!”
“龐萬裡是沐瑤的走狗!殺了他們,我們才能活下去!”
聯軍的軍官們嘶吼著,用最原始的欲望和仇恨,驅使著早已麻木的士兵,向著海州城那堅固的防線,發起一波又一波自殺式的衝鋒。
城牆上,龐萬裡身披染血的甲胄,手持一柄早已卷刃的環首刀,麵容剛毅如鐵。
他看著城下那無邊無際、如同蟻群般湧來的敵軍,虎目中滿是悲涼與決絕。
“兄弟們!”他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怒吼,聲音蓋過了炮火的轟鳴,“我們身後,就是海州!就是我們的父母妻兒!想活命,就給老子狠狠地打!把這些忘了祖宗的雜碎,全都給老子打回娘胎裡去!”
“殺!殺!殺!”
城牆上的守軍,用震天的嘶吼回應著他們的司令。
雙方已經撕破了所有臉皮,在這片狹窄的戰場上,不死不休地鏖戰了三天三夜。屍體層層疊疊,堆積在城牆之下,鮮血彙成溪流,將護城河染得一片猩紅。
就在戰事進行到最慘烈,雙方都已精疲力竭,僅憑最後一絲意誌在支撐的時候。
一陣奇怪的、低沉而又連綿不絕的嗡鳴聲,忽然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仿佛有一群無形的巨獸,正在雲層之上發出沉悶的咆哮。它蓋過了炮聲,蓋過了喊殺聲,蓋過了所有垂死的哀嚎。
戰場上,所有的人,無論是攻城的,還是守城的,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茫然地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東方的天際線上,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
那些黑點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變大,很快,所有人都能看清它們的輪廓。
那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造物。
它們有著金屬的外殼,在鉛灰色的天空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它們有著固定的翅仿若雄鷹的翅膀,卻又不像鳥兒那樣扇動。在它們的頭部,巨大的螺旋槳高速轉動著,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三十架!整整三十架這樣的“鋼鐵怪鳥”,組成一個整齊的編隊,遮天蔽日般,向著戰場上空飛來!
“那……那是什麼東西?”
“妖怪嗎?”
“是天神……還是惡魔?”
恐懼,如同瘟疫,瞬間在數十萬大軍中蔓延開來。士兵們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驚恐地指著天空,臉上寫滿了凡人麵對未知神力時的,最原始的敬畏與駭然。
聯軍指揮部內,孔雲輝和劉相誌衝出帳篷,看著天空中那片巨大的陰影,臉色煞白如紙。
“是……是什麼?”劉相誌這位陸軍總司令,此刻聲音都在顫抖。
孔雲輝死死地盯著那些“鋼鐵怪鳥”,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一個關於那位失蹤了數年的女總統的傳說。
傳說,她不僅征服了海外的蠻夷,更掌握了能夠飛天的“妖法”。
難道……
與此同時,在其中一架巨大的運輸機內,沐瑤正站在舷窗邊,平靜地俯瞰著下方那如同螞蟻般廝殺的戰場。
她身著一襲筆挺的黑色戎裝,長發高高束起,露出一張美得令人窒息,卻又冷得如同冰雕的臉。她的左手,戴著一雙黑色的絲質手套,完美無瑕,看不出任何異樣。
“總統閣下,”身旁的飛行員,也是她鬼麵親兵中的一員,低聲請示道,“是否對下方敵軍陣地,發起攻擊?”
“不必。”沐瑤的聲音,平淡如水,“下方的人,都是我的兵。我豈能對我的兵出手?”
她的目光,掃過下方那兩片涇渭分明,卻又同樣穿著共和國軍服的軍隊,眼中沒有半分波瀾。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一場由她親手導演的,旨在篩選和淘汰的內部清理罷了。
“發電,龐萬裡。”沐瑤淡淡地吩咐道,“讓他立刻清空海州城主街,準備降落。”
“是!”
……
海州城牆上,龐萬裡正震驚地看著天空中的異象,一名通訊兵連滾帶爬地跑到他身邊,聲音因激動而劇烈顫抖:“司……司令!最高加密……是……是總統閣下的電報!”
龐萬裡虎軀一震,一把搶過電報,目光飛速掃過。
“清空主街,準備降落。”
簡短的八個字,卻讓這位鐵血漢子,瞬間紅了眼眶。
她回來了!
那個一手締造了共和國,那個如同神明般存在的女人,真的回來了!而且,是以這樣一種君臨天下的方式!
“傳我命令!”龐萬裡用儘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所有人,立刻停火!清空海州大道!所有人!迎接總統歸來!”
……
運輸機上,沐瑤緩緩走到機艙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