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想要的。”
副官有些不解:“陛下,屬下愚鈍。我們不是應該儘量避免與他正麵衝突,利用我們的技術優勢,慢慢消耗他嗎?”
沐瑤轉過身,看著自己這位跟了自己多年的得力乾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阿黛爾,你要記住。戰爭,打的不僅僅是武器和科技,更是人心和意誌。”
“我要的,是一個能征服世界的王,一個能用鐵與血,為我掃清一切障礙的霸主。而不是一個隻會躲在後麵,靠著陰謀詭計和技術代差,打順風仗的廢物。”
她走到巨大的全息沙盤前,上麵是整個歐羅巴大陸的詳細地形圖。
“他以為,他掀翻了棋盤。但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依舊在我的棋盤之上。”
“拉包爾的失敗,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以為我的科技雖然厲害,但並非無敵。‘應龍’號的主炮,畢竟撼動了我的護盾。”
“這種‘我能行’‘我能贏’的錯覺,會讓他不顧一切地,跨過大洋,來找我尋仇。”
“而我,就在這裡,為他準備好了第二份‘禮物’。”
沐瑤的指尖,在沙盤上,歐羅巴大陸西海岸線上,輕輕一點。
那裡,瞬間亮起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從沿海的炮台,到內陸的導彈基地,再到隱藏在山脈中的裝甲部隊集結點,構成了一道縱深數百公裡,層層疊疊的死亡防線。
“我要讓他在這裡,撞得頭破血流。”
“我要讓他知道,隻靠匹夫之勇和一時的憤怒,是贏不了戰爭的。”
“我要讓炎黃共和國的鮮血,染紅歐羅巴的每一寸土地。讓他的士兵,在陌生的土地上,在無休止的消耗戰中,哀嚎,絕望,然後產生懷疑。”
“懷疑他們為何而戰,懷疑他們的總司令,是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瘋子。”
阿黛爾看著那張巨大的防禦圖,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才明白,女王陛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拉包爾和陳慶之決戰。
拉包爾海戰,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引子。
一個引誘陳慶之踏入真正陷阱的,血淋淋的誘餌。
“陛下深謀遠慮,屬下佩服。”阿黛爾由衷地說道。
“這還不夠。”沐瑤的目光,投向了沙盤的另一處,一個被標記為“黑石監獄”的地點。
“那塊最後的磨刀石,也該派上用場了。”
她轉過頭,對阿黛爾下令道:“把拉包爾海戰的完整影像,送到黑石監獄去。”
“讓伊麗莎白女王,好好欣賞一下,她的‘盟友’,是如何將她的無敵艦隊,送進地獄的。”
“再告訴她,炎黃的惡魔,很快就要踏上歐羅巴的土地了。如果她還想為她的王國,為她的子民,保留最後一絲尊嚴的話……”
沐瑤的聲音,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
“……就該拿出一點,女王的覺悟了。”
阿黛爾心領神會,立刻躬身領命:“是,陛下!我馬上去辦!”
看著副官離去的背影,沐瑤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片亮著無數紅點的西海岸。
“陳慶之,你會來的。”
她的眼中,閃爍著冰冷而又期待的光芒。
“而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個盛大的舞台。”
“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
與此同時,歐羅巴大陸,某處戒備森嚴的“黑石監獄”。
這裡關押的,都是曾經權傾一方,卻在沐瑤崛起過程中,淪為階下囚的舊時代權貴。
伊麗莎白·卡洛,曾經的卡洛王國女王,便是其中最“尊貴”的一位。
她的牢房,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一間還算舒適的套房。有柔軟的床鋪,獨立的衛生間,甚至還有幾本打發時間的書籍。
但對於一個曾經君臨天下的女王而言,這裡就是地獄。
當獄卒將一台全息投影設備,和一份戰報文件,送到她的房間時,伊麗莎白正蜷縮在床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這是什麼?”她嘶啞地問道,幾天沒有好好說話,她的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
“女王陛下讓我們給您看的東西。”獄卒麵無表情地回答,然後啟動了設備,退出了房間。
一道光幕在房間中央展開。
緊接著,拉包爾海域那如同煉獄般的景象,便清晰地呈現在了伊麗莎白的眼前。
她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導彈雨。
她看到了,她引以為傲的“利維坦”戰列艦,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撕碎,炸成一團團衝天的火球。
她聽到了,阿斯蘭上將那絕望的,請求沐瑤救援的嘶吼。
她也聽到了,沐瑤那冰冷到極點,將他們稱為“磨刀石”的回答。
最後,她看到了“奧丁”號的艦橋,在火光中,被徹底吞噬。
“不……不……這不是真的……”
伊麗莎白抱著頭,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可是歐羅巴聯邦最精銳的艦隊!是她最後的希望!是她和沐瑤談判的,最後的籌碼!
就這麼……沒了?
被那個叫陳慶之的東方男人,像宰殺一群豬羊一樣,屠戮殆儘?
而那個和她信誓旦旦結盟的沐瑤,從頭到尾,都在冷眼旁觀?
“磨刀石……我們隻是磨刀石……”
伊麗莎白癱倒在地,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終於明白了。
從她選擇和沐瑤合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得一無所有。
她以為自己是與虎謀皮,卻沒想到,在老虎的眼裡,她連當獵物的資格都沒有,隻是一塊用完就可以丟掉的石頭。
“沐瑤!你這個魔鬼!你不得好死!”
“陳慶之!你這個屠夫!劊子手!”
她歇斯底裡地咒罵著,用儘了所有惡毒的詞語。
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獄卒在門外冰冷的警告聲淹沒。
“安靜點!不然就給你打一針鎮定劑!”
咒罵聲戛然而止。
伊麗莎白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劇烈地喘息著,眼中充滿了無儘的絕望和怨毒。
她意識到,自己徹底淪為了一個時代的棄兒。
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
她就像曆史車輪下的一粒塵埃,被輕易地碾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不。
她不甘心!
憑什麼沐瑤可以高高在上,憑什麼陳慶之可以耀武揚威!
憑什麼她就要在這裡,像一條狗一樣,等著腐爛發臭?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了那份被丟在地上的文件。
上麵用醒目的紅色字體寫著:
《告歐羅巴人民書:關於炎黃共和國即將對我國土展開全麵入侵的緊急通告》
伊麗莎白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顫抖著,爬了過去,抓起了那份文件。
一個瘋狂的,玉石俱焚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漸漸成型。
……
拉包爾海戰結束後的第三天。
旗艦“應龍”號,一間巨大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
炎黃共和國主力艦隊,所有校級以上的軍官,全部到場。
陳慶之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圖前,背對著眾人。星圖上,代表炎黃艦隊的藍色光點,密集地停留在拉包爾海域。而在星圖的另一端,遙遠的西方,一片巨大的大陸板塊,被紅色的邊框醒目地標記了出來。
那裡,是歐羅巴。
“諸位。”
陳慶之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拉包爾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我們救回了第七艦隊的弟兄,也讓歐羅巴人,付出了全軍覆沒的代價。”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但是,我們都清楚,這不算勝利。”
“真正的敵人,那個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女人,毫發無損地,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她就像一條隱藏在黑暗裡的毒蛇,隻要她還活著一天,我們就永遠彆想睡一個安穩覺。誰也不知道,她下一次,會從什麼地方,用什麼方式,再給我們來上致命的一口。”
在場的將領們,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沐瑤那神出鬼沒的黑色艦隊,和那種完全無法理解的“影遁”技術,給他們所有人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那是一種麵對更高維度生物時的,深深的無力感。
“我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
陳慶之的聲音,斬釘截鐵。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星圖上,那片被紅色邊框標記的歐羅巴大陸上。
“沐瑤已經退回了歐羅巴。她的老巢,她的根基,她的一切,都在那裡。”
“所以,我們下一步的行動,隻有一個。”
他抬起頭,目光如刀,一字一頓地說道:
“遠征,歐羅巴。”
“將戰火,燒到她家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