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傳開了,宮中眼睛多,耳朵也多,禦花園中鬨了那麼一出,基本上沒有幾個不知道了。錢宜暗笑。
小豌豆看著李值雲,“這還是去年中元節,我在小西湖遊船的時候,船夫說的。後來,我一直想問林簌是不是師父阿娘,您就是不承認。”
李值雲壓了壓眉,輕拍她道:“好了好了,現在承認了,快說吧。”
小豌豆這才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船夫說呀,他覺得林簌在被風箏帶上天之前,就已經死了。”
“啊?”
李值雲和錢宜同時驚呼出聲。跟著,李值雲看向錢宜,錢宜卻是急促的搖了搖頭,“沒有吧,應該不是如此啊。當時我也在場,每個人都牽著風箏線迎風小跑,怎麼可能會這樣呢?”
小豌豆接著說道:“可是船夫就是這樣講的,他在小西河打漁十幾年了,那一天他也在場。他說,那麼荒的地方,有一天突然來了一群女子,看起來都是讀過書的,在放一隻超大超長的龍頭蜈蚣風箏。由於好奇,他就盯著她們看。可畢竟是在打漁嘛,風箏起飛前的那一刹,他手頭忙,沒顧看著。再望過來的時候,林簌已經被帶到天上去了。”
“然後呢?”
“然後,他就發現林簌在天上的姿態不一樣。飛的那麼高,人的本能肯定會害怕的,也會儘可能的自救。可是林簌沒有,就像個死屍一樣,手腳亂甩,全程都沒有試圖自救的動作,一副隨之任之的模樣。這一點,太反常了。所以,他才認為,林簌上天之前就死了。”
話說完了,空氣還凝滯著,李值雲陷在裡頭,似乎還想聽到更多。
好在這個時候,水壺開了,一把將她拉回現實。她一個戰栗,立刻取下水壺,忙不迭的問道:“還有嗎?船夫還說什麼了?”
小豌豆搖了搖頭:“就說這些了,可我覺得船夫的話極有道理。說不好聽的,就算是自殺的人,很多也會在死前後悔。何況林簌雖然得了鬱症,卻還一直服用安心丹,叫自己開心一點。這就說明,她並不想死。難道不是嗎?”
聽罷這話,李值雲心緒大亂,錢宜也顯得有點焦頭爛額。
她取下官帽,整了下頭發,蹙著眉說道:“這太離譜了,奈何當時林簌站在隊尾,我並未分出精力去觀察她。可若此話當真,就委實叫人猜不透了。”
李值雲猛地抬眼,目光鋒銳的看向錢宜,“那麼當時,站在阿娘前頭的那個人是誰?”
錢宜眯起眼睛,回想了半天,適才說道:“好像是,張維嬰?對對,是張微嬰。你問這個作甚?”
李值雲擰起眉頭:“我在想,她離阿娘最近,興許阿娘的情況她知道的更多。錢獄丞可知,此人現下何處?”
錢宜靠向椅背,呼出一口氣來,“莫急莫急,叫下官想想。莫不是提到此人,下官幾乎把她忘了。”
思來想去,手指捋過袖口,這才突然眸色一亮,“對了,下官想起來了。她在當年辦壞了一件差事,陛下斥她隻會掉書袋,便調她去了國子監,一心研究學問。後來,仿似跟隨了廬陵王,成了小郡主的教書先生。”
說到這裡,錢宜笑著搖了搖頭,仿佛感慨頗深,“倒是巧了,聖人下達給冰台司的新任務,便是著人潛入廬陵王府,觀察小郡主以及王妃的動向。”
聽到此話,李值雲麵色複雜,一片疑雲飄上了眉間:“觀察廬陵王的夫人和女兒,卻不觀察廬陵王,這……顯得有些奇怪呀。一對婦孺,也需觀察?”
錢宜見她眉間疑雲不散,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溫聲道:“司台有所不知,廬陵王性子柔軟,這對婦孺卻是厲害角色。許是王妃那邊有什麼異動,或是小郡主身上藏著什麼關節。不過這倒也好,若想查張微嬰,正好借著這個任務,名正言順地詢問一番。”
李值雲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眸色沉沉的問道:“既已如此,錢獄丞有何計劃?究竟派誰人過去,又以怎樣的身份過去,作為眼線呢?”
錢宜看向小豌豆,而後慢慢說道:“豌豆雖然聰明,可時常跟在司台身邊,恐怕早已混了個臉熟。還有旁的姑娘嗎?年紀小一些的,不常在外頭走動的。”
小豌豆立馬興奮的接話道:“師父,田畫秋回來了,回來好幾天了。但念著您公務繁忙,又傷勢在身,所以未來得及前來問安。不如,我這就叫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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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值雲點頭,小豌豆立馬跑了一趟,把田畫秋帶了過來。
再見這孩子,她依然文靜的像一片秋葉,隻是眼眸之間,多了幾分尖銳。
見了李值雲和錢宜,忙斂衽行禮:“李司台,錢獄丞。”
李值雲示意她坐下,指了指炭爐邊的空位:“畫秋,你剛回來,本想讓你歇幾日,可眼下有樁要緊事,需你去辦。”
田畫秋眼神清明,看來已經想好,今後為冰台司好好效力了:“司台儘管吩咐,屬下全力去辦。”
錢宜接過話頭,將廬陵王府的任務和張微嬰的事簡略說了一遍,末了道:“我等,打算讓你扮作新來的伴讀,去小郡主身邊。你性子靜,識字多,正好合了教書先生選伴讀的標準。”
李值雲補道:“先以兩個月為期。你日常跟著小郡主,若遇著張微嬰授課,便多留意她的言行,再儘量的,找時機與她交談。另外,王妃那廂的動靜也不可漏過——聖人特意囑咐,要盯緊了。”
田畫秋點頭:“屬下明白。隻是作為伴讀,可有人舉薦?”
錢宜從袖中拿出了一等舉薦信:“已準備妥了,是以翰林院的名義簽發的。而且,本官與張維嬰乃是舊交,屆時,本官親自帶你過去。隻說你乃本官的遠房侄女,給你尋個妥帖的差事。”
田畫秋接過文書,指尖微微收緊:“屬下定不負所托。”
錢宜把一枚特屬於詔獄的令牌遞給她:“收好了。待你入了府,自有侍衛和雜役與你接應。屆時,這令牌便是你們的接頭之物。”
田畫秋起身,鄭重施了一禮:“是,屬下記住了。何時動身?”
“明日一早。”李值雲看著她,語氣十分輕和,“路上小心,有事傳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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