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燼徹底沉入西山,隻在天際留下一抹暗紅的血痕。
焦黑的廢墟之上,死寂取代了喧囂,唯有晚風嗚咽著穿過斷壁殘垣,卷起混雜著血腥、焦糊與金屬粉塵的灰燼。
臨時趕到的哪都通公司員工,動作麻利而高效,如同精密運轉的機器,開始清理戰場,收押俘虜。
馬仙洪被兩名身著公司製服、氣息沉穩乾練的員工架起雙臂。
那身曾經象征無上造詣、此刻卻遍布裂痕、黯淡無光的烏鬥鎧,如同沉重的鐐銬,壓彎了他的脊梁。
他低垂著頭,麵甲上凝固的血跡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暗沉。
所有的掙紮、怒吼、歇斯底裡,都在感知到修身爐徹底湮滅的那一刻燃燒殆儘,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灰燼般的死寂。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渙散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廢墟,死死盯著地底洞穴的方向——那裡隻剩下一個被無形之力抹平的虛無。
公司員工的動作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他就那麼被架著,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腳步踉蹌地拖行在焦土上。
沉重的烏鬥鎧在凹凸不平的地麵拖出刺耳的刮擦聲,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破碎的夢魘之上。
曾經意氣風發、欲開創新截偉業的碧遊村之主,此刻的背影,隻剩下無邊落寞與徹底的敗亡。
他如同一顆燃燒殆儘的星辰,在暮色中被押解著,沉默地走向屬於他的囚籠。
另一邊,碧遊村殘餘的“上根器”們,也被陸續控製、集中。
傅蓉緊咬著下唇,眼中含著屈辱與不甘的淚光,手腕上戴著特製的炁息抑製鐐銬;仇讓掙紮著試圖挺直腰板,卻被一名員工毫不客氣地按住了肩膀,臉上混雜著憤怒與茫然;哈日查蓋、鐘小龍、劉五魁……一張張曾經在碧遊村呼風喚雨的麵孔,此刻都寫滿了失敗的苦澀與前途未卜的陰霾。
他們被驅趕著,彙成一小股沉默的人流,即將踏上與馬仙洪方向不同的押送車。碧遊村的根基,在這一刻,徹底崩解。
就在這片彌漫著終結與蕭索氣息的廢墟邊緣,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一處半塌的土牆旁。
夕陽的最後一縷微光勾勒出他俊朗的側臉輪廓,標誌性的狐狸眼微微眯著,嘴角噙著一抹仿佛永遠不變的、帶著幾分慵懶與玩味的笑意。
正是諸葛青。
他的目光在混亂的押送人群中掃過,最終精準地落在了不遠處那個穿著破舊道袍、正望著馬仙洪離去方向微微出神的邋遢身影上——王也。
“喲!”諸葛青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他特有的磁性穿透力,清晰地傳了過去,臉上笑容更盛,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輕鬆和見到老友的熟稔,抬手揮了揮,“老王!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我……”
諸葛青的招呼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然而,他最後一個字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出口!
王也的身影,動了!
沒有一絲預兆!
前一秒還如同定格在暮色中的剪影,下一秒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模糊灰影!
他腳下的塵土呈環形炸開,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驟然釋放!
不是尋常的奔跑衝刺,而是將武當梯雲縱的身法催動到了極致,配合著某種玄奧的、引動身周氣流加速的奇門技巧!
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短暫滯留的殘影!
目標直指——諸葛青那張帶著笑意的俊臉!
距離瞬間歸零!
王也騰空而起,右腿如同蓄滿千鈞之力的攻城重錘,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帶著撕裂風壓的恐怖尖嘯,以最直接、最暴力、最羞辱的方式,狠狠踹向諸葛青的麵門!
腿風淩厲,甚至帶起了諸葛青額前的幾縷藍色碎發!
“老青啊——!!!”王也的吼聲幾乎與他的腿同時到達,那聲音裡充滿了某種……誇張到近乎虛偽的“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