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彤微微俯身,靠近馬仙洪的耳邊,溫熱的吐息拂過他的耳廓,話語卻如同淬毒的冰錐,精準刺入他崩潰的核心:
“那有什麼?”
馬仙洪的身體猛地一顫,茫然地抬起淚眼模糊的臉,看向近在咫尺的那雙深潭般的眼睛。
曲彤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那笑容在搖曳的血色燭光下,美麗得驚心動魄,卻也冰冷得令人骨髓生寒。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狂熱和不容置疑的絕對意誌,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馬仙洪瀕臨瓦解的精神壁壘上:
“計劃失敗了——就再來!”
她另一隻手猛地按在馬仙洪劇烈起伏的胸口,隔著薄薄的囚服,冰冷的觸感讓他如墜冰窟!
“修身爐毀了——”曲彤的聲音如同魔咒,每一個字都帶著奇異的、撼動人心的力量,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藍色與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就再造!”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而強大的精神力量,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湧入馬仙洪混亂不堪的意識!
並非撫慰,而是強硬的衝刷與重塑!
他破碎的絕望、自我否定的念頭,在這股力量麵前如同脆弱的沙堡,被粗暴地碾碎、掃蕩!
一種被強行注入的、狂熱的“信念感”開始蠻橫地填充他靈魂的每一個角落!
馬仙洪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失焦的視線死死鎖定在曲彤的臉上。
劇烈的顫抖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自然的僵硬和茫然。
眼淚依舊掛在臉上,但其中的絕望色彩正在被一種空洞的、被外力點燃的微弱火光所取代。
他嘴唇哆嗦著,似乎在無意識地重複:“再造…再造…”
曲彤滿意地直起身,指尖離開他的胸口。她看著馬仙洪眼中那被強行點燃的、扭曲的“希望”火苗,臉上那抹冰冷的微笑更深了。
搖曳的燭火將她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牆壁上,如同一個巨大的、掌控著提線人偶的暗影。
“沒錯,仙洪,”她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溫和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隻是…暫時迷路了。姐姐會幫你,把失去的,連本帶利,都拿回來。用更好的‘爐子’,燒出更耀眼的‘新世界’。”
她微微側頭,對陰影中如同雕塑般的黑衣人吩咐道:“帶他下去,‘清洗’,‘修複’。神匠…該‘醒’了。”
冰冷的金屬椅被拖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馬仙洪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被黑衣人架起,拖向房間深處更加濃稠的黑暗。
他最後回望了一眼燭光中那抹暗紅的身影,空洞的眼神裡,隻剩下被強行烙印的、對“再造”的扭曲渴望。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北京,哪都通總部地下三百米,“蜂巢”核心審訊區。
慘白的無影燈將冰冷的合金房間照得纖毫畢露,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高壓靜電混合的刺鼻氣味。
十二把造型奇特的金屬座椅呈環形排列,椅背延伸出冰冷的機械臂,末端連接著閃爍著幽藍符文的感應貼片,緊緊吸附在每位“上根器”的太陽穴、後頸和心口位置——這便是令異人界聞之色變的“實話凳”。
它並非酷刑工具,卻能強製引導坐者精神波動,任何刻意隱瞞或謊言都會引發符文劇烈閃爍與神經電流的刺痛警告。
趙方旭端坐於環形陣列中央的觀察台後,深灰色中山裝一絲不苟,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如古井,卻帶著洞穿靈魂的審視。
徐四斜靠在角落陰影裡,指尖夾著未點燃的煙,眼神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張或惶恐、或桀驁、或麻木的麵孔。
任菲則立於趙方旭側後方,身姿筆挺,麵無表情地記錄著。
審訊開始了。沒有刑訊逼供,隻有冰冷、直接、不容回避的問題,在“實話凳”幽藍符文的強製下,被剝去所有偽裝的靈魂赤裸裸地暴露在強光之下。
仇讓眼神執拗:被問及神機百煉的掌握程度,他下意識地想自誇,符文藍光大盛,刺痛讓他悶哼一聲,不得不實話實說:
“核心…核心原理是村長教的,但很多應用…是我自己琢磨的!我隻想造東西!造最好的法器!村長說…說爐子成了,我們都能造出改變世界的東西!”
提及改造村民,他煩躁地辯解:“那是材料!是必要的!不完美的材料怎麼能承受完美的改造?”
哈日查蓋眼神茫然,:問題直指內心:“為什麼效忠馬仙洪?”他憨直地回答:“村長…管飯,管飽,還讓我能痛痛快快打架…比在老家放羊有意思多了。他說…跟著他乾,以後頓頓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