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森島的風暴,以林深那驚世駭俗的雷霆一擊與貝希摩斯的偃旗息鼓而暫告段落。林深本人並未在島上過多停留,對那棵古老的神樹、對納森王複雜的處境,乃至對那些依舊潛伏在暗處的各方勢力,似乎都缺乏深入探究的興趣。他的目的似乎已然達到——解決麻煩,並明確劃下不可逾越的界限。在無數道或敬畏、或恐懼、或複雜的目光注視下,他如同來時一般,悄然離去,隻留下那片被雷霆淨化的焦土與深不見底的漩渦,以及一個足以讓整個異人界徹底失語的傳說。
數日後,華夏,京都。
與納森島的混亂詭譎、貝希摩斯總部的風聲鶴唳不同,京都的氛圍依舊保持著一種大國首都特有的、沉穩而厚重的秩序感。但在這平靜的表象之下,高層核心圈內,一場不亞於納森島風暴的無形震動,正在悄然發生,並迅速轉化為最高效的行動力。
林深歸來的消息,在極小的範圍內,以最高密級傳遞。沒有大張旗鼓的迎接,沒有公開的宣言,一切都在最高等級的靜默與效率中進行。
他首先回到了那座位於京郊、夏禾與林見霆安居的僻靜小院。離開的時間並不長,但夏禾眼中那難以掩飾的擔憂,在看到他平安歸來的身影時,才化作無聲的淚水與徹底放鬆的擁抱。林見霆似乎又長大了一些,撲閃著大眼睛,咿咿呀呀地伸著小手要他抱,指尖跳躍的電火花比之前更明亮了幾分。家庭的溫暖與平靜,稍稍衝淡了林深身上那曆經殺戮與毀滅後殘留的、無形卻令人心悸的氣息。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輕輕擁著妻兒,仿佛那足以令世界戰栗的力量,在此刻都化作了最柔和的守護。
然而,這份平靜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就在他回到小院的第二天清晨,一行極其低調、卻散發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車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小院之外。沒有鳴笛,沒有喧嘩,甚至連發動機的怠速聲都幾不可聞。車門打開,下來的並非哪都通的員工,而是幾位身著沒有標識的深色中山裝、氣息沉凝如淵、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人與老者。他們身上沒有異人那明顯的炁息波動,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執掌權柄的獨特氣場,那是屬於這個國度真正核心決策層的氣息。
為首的是一位頭發花白、麵容清臒的老者,他便是之前在高層絕密會議上,力主對林深戰略從“控製”轉向“合作”與“供奉”的核心人物之一,直接對最高層負責的特彆事務辦公室主任——周維民。他親自前來,其分量與意義,不言而喻。
周維民沒有帶任何隨從,獨自一人走到院門前,輕輕叩響了門扉,姿態放得極低。
夏禾有些緊張地看向林深。林深隻是平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無事,然後對院外淡然道:“進。”
周維民推門而入,目光先是快速而不失禮地掃過小院,在夏禾和林見霆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頷首示意,最後才落到坐在石凳上的林深身上。他的眼神深處,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震撼與凝重。資料與影像,遠不及親身麵對。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周身那股淵渟嶽峙、深不可測的氣息,以及那雙平靜眼眸下仿佛蘊含著雷霆萬鈞、生殺予奪的漠然,都讓這位見慣風浪的老人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林先生,冒昧來訪,打擾了。”周維民的聲音溫和而沉穩,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尊重,“老朽周維民,忝居特彆事務辦公室主任一職。此番前來,是代表……最高層,向林先生表達最誠摯的慰問與感謝。先生在納森島所為,為我華夏解決了極大的潛在威脅,揚我國威,功在千秋。”他的話很官方,但語氣中的真誠與那份“代表最高層”的意味,卻重若千鈞。
林深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既無受寵若驚,也無倨傲冷漠,仿佛隻是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周維民心中暗凜,知道與這等人物打交道,任何虛飾與拐彎抹角都是徒勞。他略一沉吟,直接切入正題,語氣更加懇切:“林先生超凡入聖,實力通玄,已非尋常異人可比。先生心係華夏,多次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維護穩定,高層有目共睹,感佩於心。如今寰宇之內,暗流洶湧,各方勢力對先生乃至對我華夏,未必沒有覬覦之心。為保先生家人安寧,也為保神州大地太平,經最高會議研究決定……”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特聘林深先生,為華夏‘鎮國供奉’,享最高禮遇,不受任何世俗律法及異人界常規約束。同時,懇請先生……坐鎮華夏,以為定海神針,護佑山河無恙。”
“鎮國供奉”!
這四個字,重如山嶽!這並非一個具體的官職,而是一種超越了所有現有體係的、至高無上的尊榮與地位!享最高禮遇,意味著林深及其直係親屬將享受這個國度所能提供的一切頂級資源與保護。不受任何約束,更是給予了林深近乎絕對的自主權。而“坐鎮華夏”,則是將守護這個國度的終極責任與象征意義,托付於他一人之身!
這不是招安,不是雇傭,而是供奉!是將林深置於與國同休、淩駕於一切紛爭之上的超然地位!是華夏高層在目睹了納森島與貝希摩斯總部事件後,做出的最理智、也最大膽的戰略抉擇——既然無法控製,無法對抗,那便以最高規格的誠意,將其與國家的命運進行最深度的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