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見蘇夢瑤神色認真，不似單純客套，心中念頭急轉。
他確實在觀摩時，結合《丹心錄》的記載，隱隱感覺蘇夢瑤有兩處細微手法，似乎與丹心錄推崇的某種更高理念略有出入。
但那是上古丹道的至高理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猶豫片刻。
林塵拱手道：“既然蘇長老垂詢，晚輩便鬥膽一說，若有謬誤，萬望長老海涵。”
蘇夢瑤眼中興趣更濃：“但說無妨。”
林塵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
“其一，是關於融藥時機。正所謂藥性有君臣，火候分賓主。”
“晚輩觀長老在投入霧靈花時，正值‘地脈紫芝’藥液將凝未凝之際，以冰焰強壓其寒性，促其速融。”
“此法固然高效，但若以順性引融之理，或許可在紫芝藥性最為活躍之時，投入霧靈花，以神識微導，令二者藥性自然相吸融合，或可更大程度保留霧靈花的輕靈特質，使成丹後藥性更加靈動，易於吸收。”
“順性引融……”
蘇夢瑤聽著，臉上的隨意漸漸消失，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林塵所說的這個“順性引融”的概念，與她所學、所練迥異，乍聽有些顛覆。
但細細品味那“藥性自然相吸”的描述，又隱隱覺得似乎觸及了丹道中某種更深層的韻律。
“林小友，不知這其二……”
蘇夢瑤的神態，已然是請教之色。
林塵繼續道：
“其二，是關於最後孕丹階段的收火。‘丹成非止火，餘溫養真靈’。”
“晚輩淺見，長老以冰焰特性驟然降溫固丹，自是上法。”
在丹藥即將完全凝固前的最後一瞬，若能以極微弱的‘陽和之火’輕拂丹體，模擬‘先天一點溫養之意’，或許能賦予丹藥一絲獨特的‘活性’，對治療沉屙暗傷或有奇效。”
蘇夢瑤已經完全怔住了。
第一個“順性引融”的理念，已讓她心神震動。
這第二個“餘溫養真靈”的說法，更是聞所未聞，玄之又玄！
她本能地覺得這想法太過大膽，甚至有些荒謬，可控火驟冷乃固丹常理，怎可再加熱？
但“模擬先天溫養之意”“賦予丹藥活性”這些詞語，又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她思維中某個固化的區域，讓她看到了一片全新的、朦朧的可能！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神失焦，腦中飛速推演著林塵所說的這兩種理念的可能性與實現難點。
越想，越覺得其中蘊含著難以想象的丹道至理，但也越發晦澀深奧。
半晌，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林塵的目光，已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與複雜。
她苦笑道：“本想著讓你觀摩學習一番，沒成想，倒成了我向你請教了。林塵啊林塵，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的丹道師承何人？”
“蘇長老折煞晚輩了！”
林塵忙道，“晚輩不過是拾人牙慧，背誦了幾句自己都半懂不懂的古籍殘章，豈敢當‘請教’二字？長老的煉丹技藝，才是實實在在的宗師手段。”
蘇夢瑤搖了搖頭，感慨道：“你所說的這兩點……尤其是第二點，雖看似異想天開，卻直指丹道‘賦予丹藥靈性’的至高領域，令我茅塞頓開，卻又迷霧重重。”
“過譽了。”
林塵趕忙擺手。
蘇夢瑤像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目光灼灼地看著林塵：“我若是有所突破，你當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