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生我時難產大出血,爸爸又簽署了保密協議去異地工作不能帶家屬,是葛阿姨,也就是我後媽表示願意照顧我和奶奶。
奶奶說,自從她知道我爸犧牲的消息後就變了,變得暴躁易怒……”
秦歲歲隻是平靜地敘述,並沒有摻雜一點不甘和怨恨,甚至說出這話的時候,還低垂著頭,眼底隱約劃過愧色。
葛阿姨一開始就是奔著跟爸爸過日子的,沒想到爸爸一犧牲,葛阿姨就如同跳進了火坑,雖然爸爸的同事會時常打一些錢票和零用,但也依舊撫平不了她心中的怨氣。
頂著烈士遺孀的身份,她不能輕易改嫁,所以,一些怨氣她就發泄到了自己身上。
以至於,她哄騙她喝了下藥的糖水,攔住一個開著吉普車來探親的軍官,說是將她帶到醫院,結果中途又讓人把她帶走。
“傻孩子,什麼暴躁易怒,分明是她接近你們不安好心,她要是真是個好人,怎麼不讓她親女兒下鄉,家裡的事怎麼不讓她親女兒動手,她就是覺得接近你們有利可圖啊。
孩子,你可彆這麼天真了,聽說你後媽隻是被刑拘,對於將你綁走謀害你一事矢口否認,你繼續住在那個家屬院,肯定還會再遭毒手,不如你跟我回軍區大院,就把那當成自己的家好不好?”
秦歲歲懵了般抬頭看向眼前這個對她投放善意的女人,微微搖了搖頭。
“阿姨,我已經20了,我可以獨立生活的,再說,我也並不是一個人,我爸爸他,馬上就要回來了。”
君湘沫和霍長東詫異相視一眼,“你說什麼,你爸爸?”
秦歲歲點點頭,“對啊,我返城時候遇到爸爸的同事,他帶給我一封信,上麵說他工作忙完了,很快就能跟我見麵,我比對了爸爸之前的字,確認是他的筆跡,但我怕這件事是假的,一直沒有說。
直到昨天郵遞員把信寄到了家屬院,沈公安又把信交給我我才知道的。”
君湘沫激動地點點頭,“好事,這是好事,你爸爸平安就行!”
沈莫白過來送秦歲歲回來,秦歲歲揚起笑容起身,朝君湘沫和霍長東揮手,“叔叔阿姨再見,等爸爸回來,我們再見!”
“哦,好!”
沈莫白衝夫妻倆頷首示意後,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
“走吧。”
霍長東拍拍君湘沫的肩膀,君湘沫恍惚好久才猛然回神。
人還活著就好,那就好。
隻是兜兜轉轉,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又好像什麼都做了,忙碌了一場,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回顧半生,她虧欠彆人的,彆人虧欠她的,她好像隱隱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一廂情願的付出,而是過好當下,做我所想,愛我所愛。
一口濁氣自她胸口慢慢散發出來,眺過窗外,天真好藍,好大,好美。
“長東,我們去百貨大樓看看吧,好久沒去逛逛了,我們買兩件新衣服,在兒子婚宴上穿,再去把爸也接回家。
對了,還有他們小兩口結婚用的喜被也得趕緊準備起來,還有搪瓷盆,熱水壺,枕頭,緞麵被套,印花床單,五鬥櫥也要打,再買台收音機,縫紉機,工業票還有沒有,跟同事多換點,我們準備的這些大件先擺在他們新房,其餘的讓北錚拿著票帶星星隨軍再去買來安置。
還有,給相熟的人發婚帖,在這之前,我們趕緊查查老黃曆,看看在北錚回部隊之前,哪個日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