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三和他兒媳婦的眼睛,死死地釘在那個寫著“百年野山參籽”的紙包上。
貪婪的光,幾乎要從眼眶裡溢出來。
林晚意將紙包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回鐵皮箱。
她沒有立刻上去,而是慢悠悠地,又拿起一個寫著“山東地瓜”的種子包。
她打開紙包,倒了幾粒在手心,像是在仔細查看。
“唉。”
她輕輕歎了口氣。
“母親當年說,這箱子裡除了種子,還放了幾根小黃魚。”
“說是怕我以後受苦,沒錢雇人開荒,就用這個當工錢。”
“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在箱子底部的夾層裡摸索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找到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喜。
“原來藏在這裡。”
她沒有拿出來,而是迅速將箱子蓋上,鎖好。
“硯深,我們上去吧。”
顧硯深什麼也沒問,拎起那個沉甸甸的鐵皮箱,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地麵上。
林晚意也跟著爬了上去。
田老三的兒媳婦眼睛都直了,一個箭步衝上來。
“什麼小黃魚?在哪兒?我看看!”
顧硯深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去。
她嚇得一個哆嗦,後退了兩步。
林晚意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田老三。
“田大爺,這地荒了這麼久,開起來怕是要費不少功夫。”
她頓了頓。
“我明天一早,就去城裡銀行,把我媽留的這幾根金條取出來。”
“到時候,就按市價,雇人來開荒。”
說完,她不再看他們,徑直走向吉普車。
“哥,嫂子,你們真要住這兒啊?”
顧嵐看著那幾間破房子,小臉皺成了苦瓜。
林晚意笑了笑。
“不住。”
她拉開車門。
“我們回城裡。”
吉普車揚起一陣塵土,消失在土路的儘頭。
田老三站在原地,手裡的旱煙杆都忘了抽。
他兒媳婦湊過來,壓低了聲音,激動得直搓手。
“爹!你聽見沒?金條!好幾根呢!”
田老三的眼裡閃著算計的光。
“幾根金條,雇外麵的人,那得多少人分?”
他兒媳婦立刻就明白了。
“爹是說,咱們自己乾?”
“肥水不流外人田!”
田老三狠狠吸了一口煙。
“今晚,咱們就把這三十畝地,全都給它開了!”
“等明天她拿著金條回來,木已成舟,這錢不給咱們給誰?”
“到時候,是按天算,還是按畝算,不都是咱們說了算!”
“爹英明!”
夜,深了。
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沉睡。
平安農場的荒地上,卻燈火通明。
田老三一家老小,連帶著幾個沾親帶故的親戚,十幾口人,扛著鋤頭,點著煤油燈,熱火朝天地乾了起來。
鋤頭挖開堅硬的土地,雜草被連根拔起。
所有人都像打了雞血,幻想著明天到手的金條,手上的力氣更大了。
沒有人注意到。
在離農場不遠的一處高坡上,顧硯深和林晚意正並肩站著。
“你就不怕他們把金條的事說出去?”
顧硯深的聲音,在夜風裡顯得很沉。
林晚意搖搖頭。
“他們不會。”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想獨吞,怎麼會告訴彆人?”
顧硯深沉默了片刻。
“箱子裡,真的有金條?”
林晚意笑了。
“沒有。”
“隻有一包我從顧家後院順手挖的石頭子。”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
林晚意和顧硯深再次坐著吉普車來到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