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了。
屋子裡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顧硯深一夜沒睡。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林晚意。
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給兩個孩子喂奶,動作輕柔。
奶瓶裡的奶,是她重新衝泡的。
兩個小家夥喝完奶,睡得格外香甜,小臉紅撲撲的。
她把孩子放回搖籃,拿起一本農業期刊,安靜地翻看著。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可顧硯深隻覺得冷。
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冷。
她的平靜,比任何歇斯底裡都更讓他心驚。
顧嵐也坐立不安,一早上來回踱了十幾趟步。
“嫂子,你……你還好吧?”
林晚意翻過一頁書,頭也沒抬。
“我很好。”
她放下書,站起身。
“我得去學校了。”
顧硯深猛地站了起來。
“不行。”
顧嵐也急了。
“嫂子!都這種時候了,還去上什麼課!你在家休息!”
林晚意看著他們兩個。
她的目光很平靜。
“為什麼不去?”
“家裡不是有王阿姨嗎?”
“我一個北大的學生,總不能天天曠課。”
顧硯深攥緊了拳頭。
“晚意,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林晚意卻笑了。
那笑容很淡,沒到眼睛裡。
“顧硯深,你覺得,那個人想看到什麼?”
顧硯深沒說話。
“她想看到我驚慌失措,想看到我們家亂成一鍋粥。”
“想看到我抱著孩子哭天搶地,想看到你像頭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抓人。”
“我越是像個沒事人,她就越會懷疑。”
“越懷疑,就越會想辦法來確認。”
林晚意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獵物,要自己走進陷阱裡,才有趣。”
一句話。
顧硯深和顧嵐都愣住了。
他們看著眼前的林晚意,隻覺得陌生。
又覺得,這才是她。
顧硯深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我送你。”
“不用。”
林晚意拒絕了。
“你和嵐嵐,也該乾嘛乾嘛去。”
“記住,和平時一樣。”
“演戲,就要演全套。”
林晚意出現在北大校園裡的時候,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昨天保衛處那場大鬨,早就傳遍了。
踹爛的門,跪地痛哭的全省第二,被拖走的女學生和她那個當官的爹。
還有那個煞神一樣的軍官丈夫。
每一個細節,都被添油加醋地議論著。
此刻,事件的女主角,就這麼平靜地走在去教室的路上。
她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襯衫,黑色的長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臉上沒有半點憔悴。
甚至比平時,看起來更加光彩照人。
周圍投來的目光,有好奇,有敬畏,也有掩飾不住的嫉妒。
“你看,就是她。”
“聽說她丈夫是特等戰鬥英雄,團長呢!”
“怪不得劉建國都栽了,踢到鐵板了。”
“她怎麼跟沒事人一樣,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
林晚意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
她徑直往前走。
剛走到教學樓下,就被人叫住了。
“林同學!”
是李院長和王教授。
兩人像是特意在這裡等她。
李院長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臉上帶著關切和一絲歉意。
“林同學,昨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
王教授也在一旁氣哼哼地說。
“校園裡出了這種敗類,是我們做老師的失職!”
林晚意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