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長最先反應過來,他連忙蹲下身,“劉老,您沒事吧?”
劉老沒理他。
他的身體在發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抓著勺子,一臉無辜的顧安。
“妖孽,真是妖孽啊……”
他嘴裡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作為國內頂尖的兒童發育專家,他見過無數天才兒童。
可那些所謂的天才,跟眼前這個剛滿月的嬰兒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李院長扶著劉老,小心翼翼地問:“劉老,這孩子……?”
劉老擺了擺手,示意他彆說話。
他走到炕邊,俯下身,用一種近乎研究國寶的眼神,仔細觀察著顧安和顧寧。
顧安不怕生,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白胡子老頭。
顧寧則被嚇到了,小嘴一撇,就要哭。
林晚意趕緊將女兒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劉老伸出顫抖的手,試探著碰了碰顧安的小胳膊、小腿。
“骨骼密度、肌肉力量……都遠超同齡嬰兒。”
他又看了看孩子的眼睛。
“眼神清澈,能追物,有明顯的焦點……這……這至少是大嬰兒的發育水平!”
劉老得出了結論。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屋裡所有人耳邊炸響。
李院長和宣傳乾事倒吸一口涼氣。
顧硯深的身體繃得像塊石頭。
這要是傳出去,他媳婦和孩子,恐怕就要被當成怪物送去切片研究了!
劉老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收回手,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李院長,今天的事,必須保密。”
李院長重重點頭,“我明白。”
“林同誌,顧團長,”劉老轉向他們夫妻倆,“孩子的情況很特殊,千萬不要對外聲張。就讓他們……像普通孩子一樣長大吧。”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
這樣的天才,若是過早暴露在公眾視野下,不知是福是禍。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李院長和劉老,屋裡隻剩下了一家人。
氣氛有些沉重。
顧硯深看著搖籃裡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家夥,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林晚意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彆擔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顧硯深反手將她柔軟的小手緊緊攥在掌心,什麼也沒說。
但他眼底翻湧的情緒,卻讓林晚意明白,這個男人在後怕。
日子一天天過去。
春去秋來,轉眼半年。
兩個小家夥已經能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走幾步了。
這天,顧硯深訓練結束,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家。
屋子裡很安靜。
往常這個時候,林晚意都會打開收音機,聽一會兒新聞或者音樂。
今天怎麼沒聲了?
他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的“慘狀”。
家裡的那台紅星牌收音機,被大卸八塊。
所有的零件,從電子管到電容電阻,再到小小的螺絲釘,都被拆得乾乾淨淨。
然後,按照大小和形狀,整整齊齊地,分門彆類地擺放在茶幾上。
那擺放的章法,比他手下最嚴謹的軍械員還要規整。
而在茶幾旁邊,地毯上。
他的大兒子顧安,正坐在一堆積木裡,小臉上沒什麼表情,。
顧硯深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看著那一堆精密的零件,又看了看那個一臉無辜的“破壞大王”。
心口堵得慌。
這臭小子,才六個月大!
他到底是怎麼在不損壞任何一個零件的情況下,把一台收音機拆成這樣的?
就在這時,裡屋傳來了“咿咿呀呀”的聲音。
顧硯深循聲走去。
隻見林晚意正坐在床邊看電視。
電視裡,新聞聯播的播音員正字正腔圓地播報著新聞。
而他的小女兒顧寧,正站在媽媽腿邊,扶著床沿,小嘴巴一張一合。
她發出的“咿呀”聲,雖然不成詞句,但那抑揚頓挫的語調,那停頓的節奏,竟然跟電視裡的播音員,一模一樣!
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顧硯深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一個拆家的“機械天才”。
一個模仿秀的“語言天才”。
這日子,還怎麼過?
他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妻子。
林晚意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氣息,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僵硬。
“怎麼了?”她笑著問。
顧硯深沒說話,隻是指了指外麵茶幾上的零件,又指了指正跟著電視“播新聞”的女兒。
意思很明顯:你來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