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兩兄弟倒是有些感慨歲月,扯著嗓子就喊。
“媽,在家嗎?”
“媽!我們回來看你啦!”
屋裡一片死寂。
李娟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是……死了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非但沒有半點悲傷,反而有些急了。
老東西要是死了,那錢……那卡……
可千萬不能讓那死丫頭拿回去!
正要上前一步。
“吱呀——”
悠長刺耳的摩擦聲,從屋內傳來。
一縷昏黃的光,從門縫裡擠了出來。
老式的草胚房,窗戶很小,內裡光線非常昏暗。
老婦人沒點燈,光,是外麵照進去的。
佝僂的身影扶著門框。
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老婦人頭發花白,身形乾瘦。
像一截被風乾的枯木。
臉上布滿了溝壑般的皺紋,一雙眼睛因為長期待在黑暗裡,被外麵的日光刺得眯成了一條縫。
她太老了。
或者說,他被生活折磨的太老了。
60多歲的她,跟城裡同齡的那些人相比。
她要老太多太多!
早年喪偶,一人拉扯三個男孩子。
供他們結婚生子,她比彆人付出太多太多。
眼看著三個孩子成家立業,她也燃儘了所有。
偏偏最聽話,最孝順的三子又出了意外。
隻留下還在繈褓中的肖雨。
十幾年了,她強撐著拱她讀到了大學。
也十幾年,沒聽到過自己這兩個兒子的聲音了。
可那聲音,就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骨頭裡。
哪怕隔著十幾年風霜,哪怕聲音已經變得陌生,她還是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老婦人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
最終,隻有一聲飽含了無儘思念的呼喚。
“大剛……二強?”
“崽崽……你們……你們回來啦!”
一聲“崽崽”,讓肖剛和肖強兩個大男人,身子都是一僵。
記憶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下。
但那點微不足道的溫情。
很快就被心中洶湧的貪婪所淹沒。
“哎!媽!”
李娟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
一把抓住老婦人那雙枯樹枝般的手。
“媽!我們可想死你了!”
“你怎麼還住這破地方啊!瞧你這日子過的,兒子媳婦看著心疼啊!”
王麗也趕緊跟上,扶住老婦人的另一隻胳膊。
“是啊媽,強子天天念叨你呢!”
“快,快進屋,外麵風大!”
兩人一左一右,半是攙扶半是推搡地,將老婦人擁進了屋裡。
肖剛和肖強跟在後麵。
小屋內老婦人收拾的整整齊齊。
但那股子黃土草屋特有的塵土味,還是讓四人微微皺眉。
屋裡比外麵看著更破敗。
除了一張缺了條腿,用磚頭墊著的破桌子,和幾條長短不一的板凳,幾乎再沒有彆的家具。
唯有那張靠窗的書桌,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鍋台是冷的。
鍋裡是半鍋看不出顏色的東西。
燒火的角落,堆著一些撿來的柴火和塑料瓶。
這哪裡像是有幾百萬存款的人家?
四人心裡同時打了個突。
難道……李娟搞錯了?
那丫頭根本沒給錢?
老婦人卻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異樣。
她隻是沉浸在兒子回來的巨大喜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