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撞響。
渾厚的鐘聲蕩開薄霧。
顧銘踏入了白鷺院學的院門。
一些留宿的外地學子已經開始早課,書聲郎朗。
路過甲二班,顧銘腳步未停,徑直朝甲一班的班舍走去。
班舍內,秦明月臨窗而立,素白玉手輕拂書卷。
晨光勾勒側影,清冷如畫。
顧銘抬眼掃了一眼班舍,見隻有秦明月一人,故意想逗逗她:
“明月,前天多謝你了。”
秦明月聞聲轉身,眸光清冽柳眉倒豎:
“明月?!”
顧銘見秦明月又哈氣,立刻收起笑臉,認真地拱了拱手,神情真誠:
“若非玄暉兄的車駕及時,後果難料。”
見顧銘正經起來,秦明月臉色才稍霽,指尖輕點書頁:
“遺物可安置妥當?”
“安頓好了,在城外尋了處清靜地。”
秦明月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院試也沒多久了,好好準備吧。”
顧銘會意:
“告辭。”
他轉身離去,回到了甲二班。
甲二班。
課室裡學子來了不少,有些喧鬨。
顧銘推門而入。
嗡——
喧鬨聲瞬間一滯,所有目光齊刷刷投來。
驚異、好奇、審視皆有之。
顧銘腳步微頓。
隨即坦然走向自己座位。
“顧兄!”
孫承業第一個蹦起來。
幾步衝到顧銘案前。
“你可算來了!”
他嗓門洪亮。
“紅月樓的事,整個天臨府都傳遍了!”
這孫承業便是當初第一個在班舍裡和同窗談論紅月樓文會的那個圓臉富家子。
文會當晚,他也搞到一張請柬,在後排角落的位置親眼見證了顧銘文壓全場一舉奪魁的情景。
剛一結束休沐,他就在班舍裡把這件事給傳開了。
周圍學子呼啦一下圍攏,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承業說孫老大人親口讚你‘詩書雙絕’?”
“那首《鳳求凰》,真是顧兄所作?”
“長生兄大才,竟然連杜騰和孫老大人都甘拜下風。”
顧銘被圍在中間。
目光掃過一張張興奮的臉,抬手虛按。
“諸位同窗。”
聲音不高。
卻讓喧鬨暫時平息。
“顧某僥幸罷了。”
“蒙孫老等前輩抬愛,實不敢當‘雙絕’之譽。”
孫承業一拍大腿。
“你看,都說我親眼所見了,還都不相信我。”
他嗓門又提起來。
“顧兄之才,我等有目共睹!那詩書雙絕,名至實歸!”
“你們是沒瞧見孫老大人當時的表情!嘖嘖,那叫一個……”
他手舞足蹈地試圖模仿。
顧銘無奈搖頭:
“孫兄,言過了。”
他拿起桌上書卷。
“院試在即,諸位還是多溫習功課要緊。”
一提起院試,眾人高漲的熱情才稍退。
“顧兄說得是。”
“對對,院試要緊。”
圍攏的人群漸漸散開,各自歸座。
不過依然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目光不時瞟向顧銘。
有欽佩。
有羨慕。
也有一絲難掩的嫉妒。
顧銘恍若未覺,端坐案前。
展開《經義策論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