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鐵蛋一早就把江婉送去了學堂,然後回來監視梅娘。
江晟一如既往地在院子後麵的菜地裡忙活,辣椒育苗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大房把地騰出來,然後就可以移栽了。
春花忙裡忙外的,洗好衣裳做好飯,除了梅娘住的那間,其它屋子都打掃乾淨了,然後就蹲在地上練字。
梅娘還真的挺聽話的,一直沒出過房門。
杜若又叮囑了鐵蛋幾句,便準備去縣裡一趟。
她得跟江漓打聲招呼,順便讓他查一查梅娘這個人的來曆。
今天的牛車比往常更加熱鬨了。
都是成了親的婆娘,說話也沒個顧忌,什麼葷話張口就來。
“哎喲你們聽說了沒,江宗寶他爹馬上.風了!”
“咦,一把年紀了還搞得這麼癲,平日裡裝得可正經了,真是半點看不出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不可貌相,男人不可手量,正經人不乾正經事,多著呢!”
“我怎麼聽說當時他婆娘曹氏不在跟前啊?那他是跟誰一起發了這病的?”
“噗,可能是自己跟自己玩,玩脫了吧……”
幾個婦人笑成了一團。
杜若這才知道,原來昨兒江大伯出了這檔子事。
江大伯素來好臉麵,如今卻以這麼不光彩的事跡享譽全村,估計好了之後也沒臉出來見人了。
該,讓你壞心眼兒,得報應了吧?
杜若心裡正爽著,對麵的婆娘見她沒吭聲,趕忙拉她下水,“江漓家的,你大伯這病可不容易好,得花不少錢調養呢,你祖母那邊沒跟你伸手吧?“
杜若笑,“暫時還沒呢。”
“沒有就好,那可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窟窿,你自己還一大家子人呢,可千萬彆把你們二房也搭進去了。”
聽著這話,杜若不由想起了剛嫁過來的時候。
那會兒人人也都是這麼說他們江家二房的,沒想到山水輪流轉,大房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路上說笑調侃,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鎮上。
杜若跟婆娘們告彆,自己又租了輛馬車直奔縣衙。
之前兩次來江漓都不在,這次倒是巧了,在衙門口剛好遇到了江漓和王不就一行人。
江漓一見到自家小媳婦,眼睛瞬間就亮了,抬腳走了過來。
本來想握住媳婦的手,餘光瞟到旁邊那十幾個看熱鬨的下屬,半路上又縮了回去。
“娘子,你等我一下。“
說著,江漓回過身,斂了笑,“先各自備好裝備和乾糧,半刻鐘之後出發!“
“是,頭兒!”
王不就卻瞅了眼一旁的杜若,衝她呲牙直笑,然後對江漓道:“嗐,我說頭兒,就那幾個小毛賊,交給我們就行了,哪裡還用得著你出手?”
“就是啊。”一個二十多歲的圓臉捕快接過了話,笑嘻嘻道,“嫂子好不容易來一趟,頭兒你就彆去了,好好陪陪嫂子,我們十幾個人還怕逮不住他們六個?”
其他捕快也都紛紛起哄。
杜若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連忙擺手,“沒事沒事,相公你有公務在身就先忙去吧,我沒什麼要緊的。”
江漓略沉思了會兒,然後下了決定。
“好,王不就,由你帶隊,一定要把那幾個人抓回來審問清楚。”
“知道了頭兒。”
捕快的動作果然很快,眨眼間就隻剩下了江漓一個人。
江漓這才放心地拉住了媳婦的手,將她帶著往縣衙後麵的寢所那邊走,邊走邊問:“家裡都還好嗎?”
“挺好的。”
杜若頓了頓,“我是不是耽誤你辦差了?”
江漓搖頭,笑道:“抓幾個毛賊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王大哥他們能應付。”
隻不過這幾個毛賊很關鍵,隻要抓到了他們,就能問出梅如喜的行蹤。
這些令人頭疼的公事,江漓不想讓杜若知道,省得她也跟著操心。
夫妻倆說著話,沒一會兒就到了寢所。
寢所是為了方便捕快和衙役,特意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不過也是有等級差彆的。
比如像江漓這樣的捕頭,住的是單人間。
王不就等一眾捕快,就隻能住大通鋪了,好在都是老爺們兒,在一塊兒插科打諢也挺熱鬨。
除了江漓,倒是還有一個人也比較特殊。
就是楊典風。
楊典風是捕快裡頭資曆最老的,也曾經協助縣令大人破過不少案子,在捕快裡頭素來有威信,因此也住的單人間。
而且就在江漓的隔壁。
江漓帶著杜若進門的時候,正好跟楊典風迎麵相遇,楊典風旁邊還有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看樣子是要送婦人離開。
看到江漓,楊典風冷冷地勾了勾唇,“江捕頭好雅興啊,犯人還沒抓到,還有心思在這陪媳婦,要是讓大人知道你是這樣辦差的,怕是會很失望吧?”
杜若皺了皺眉。
這個楊典風果然對江漓不懷好意,那嘴裡的酸水都快冒出來了。
男人鬥氣,她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好貿然插嘴,於是看向了自家相公。
江漓語氣淡淡,“楊捕快,凡事記吃也要記打才好,可彆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
這句話也不知道哪裡戳到了楊典風的痛處,楊典風當場就怒了。
他兩眼圓睜,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到底還是忍住了,“算你行,不過你也彆得意得太早,得意過頭是會倒大黴的。”
說完冷哼一聲,帶著那婦人出去了。
婦人卻神情恍惚,臉色白得像鬼一樣,直到出了寢所的大門,才一把抓住了楊典風的胳膊,急切地問:“風兒,剛才那個男人就是搶了你捕頭位子的人?”
“就是他!”
楊典風衝地上呸了一口,“靠關係進來的破落戶,也敢跟老子爭,老子遲早要他好看!”
“不,不行。”婦人的眼珠子在框子裡驚慌地滾動著,“風兒,你聽我說,不要得罪他,更不要害他,離他遠遠的,好不好?”
楊典風疑惑,“二娘,這是為何?”
他從小就沒了親娘,是繼母婁氏把他養大的,婁氏待他如同親兒子一樣,他也素來孝順。
可這莫名其妙的,突然叫他不要對付江漓,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不要問了。”
婁氏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二娘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得罪了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就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當然不可能說服楊典風。
他跟江漓之間已經是個死結了,是一定要爭個頭破血流的,否則他努力了這十幾年,到頭來還是個小小的捕快,他如何能甘心?
“二娘,我這邊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心裡都有數。”
......
那邊,杜若回頭瞧了眼楊典風的背影,問江漓:“相公,你有沒有發現他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
江漓憋住笑。
“嗯,他因為差事沒辦好,前兒個被縣令大人罰了三個月的月俸,還挨了五十大板。”
啊?工作沒做好還要挨板子?
古代的老板可真是太霸道總裁了。
杜若趕緊扯了下自家相公的衣服,低頭去看,“你沒事吧?”
江漓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往屋裡帶,“進來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