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有點不想承認,怎麼二房的兒子一個個都那麼出息,大的當了捕頭,小的如今也考上了秀才,家裡還賣藥材掙了那麼大筆錢。
而自家卻那麼倒黴,病的病死的死,連地都賣了好幾畝,憑啥呀?
“咱村兒又不止他一個人去考試了,誰說就一定是他?”曹氏語氣酸溜溜的。
這個麻五媳婦倒是不敢肯定,“應該是吧,我那天問過江家二郎了,他說考的還可以啊。”
“我倒覺得是江夫子。”旁邊有個婆子插了句嘴,“我家孫子在學堂裡讀書,才兩個月就認識好多字了,江夫子教了那麼多年的書,本事大著呢。”
曹氏馬上跟著附和,“就是,江夫子喝的墨水比江湛喝的湯都要多,還能輸給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周圍的人也都覺得這話在理。
江夫子要不是運氣不好,早八百年就中了,聽說這次終於轉了運寫完了,那肯定就是他唄。
曹氏心裡終於舒坦了許多。
正說著,就見那幾個官差轉了個彎,往江家那邊去了。
江夫子跟江湛都住在這邊,兩家是隔壁。
眾人都紛紛猜測起來,看最終會停在誰家門口。
曹氏也眼巴巴看著,心裡默念,千萬不要是江湛,千萬不要是江湛……
咚,鼓聲在江族長家門前停了。
領頭的官差高聲唱道:“恭喜江硯江老爺,取中縣試第五名,特來報喜!”
人群頓時沸騰了。
“我就說是江夫子吧?江夫子就是比小年輕厲害。”
“你這個馬後炮,你剛才明明說的是江家二郎好不好?你還說好爹沒有孬種,江墨年的兒子不會輸來著。”
“我說了嗎?沒有吧,你肯定聽錯了……”
曹氏得意地揚了揚眉,她就知道江湛不行,老天爺是公平的,哪能什麼好事兒都讓二房給占了。
那邊江夫子已經迎了出來,雙手接過黃榜。
江族長家幾十口人都擠在院子裡,個個興高采烈,江族長喜得老眼都泛著淚花,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把幾個紅封塞到了官差手裡。
“勞你們大老遠跑這一趟,辛苦了。”
官差也是會說話的,笑嗬嗬道:“老爺子有福了,預祝令郎府試院試再得佳績!”
江族長連聲道謝,“承你吉言了。”
這邊應酬著,那邊江家的女人們也不閒著,從家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瓜果,一一分給門外看熱鬨的人們。
大夥兒好話一籮筐地往外蹦,把江夫子誇上了天。
不管怎麼樣說,江夫子中了秀才是好事,也算是為龍泉村爭了光。
官差並沒有多待,說了幾句吉祥話就走了。
出門左轉,來到了江家二房門口。
“恭喜江湛江公子,取中縣案首,特來報喜!”領頭的中氣十足。
還沒從江夫子那邊回過神來的眾人:“……???”
“什麼意思?縣案首是第幾名?”曹氏愣愣地問。
麻五媳婦噗嗤笑出了聲,“哎喲嬸子,連我這沒讀過書的人都知道縣案首是第一名,你家小叔子江墨年當年可是連中兩元啊,你怎麼會不知道縣案首是什麼意思呢?”
曹氏乾巴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紅。
第一名,江湛居然中了縣試第一名,怎麼會這樣呢?
二房難道真的要走大運了?
想到家裡癱瘓的丈夫,頹廢的兒子,還有無辜夭折的孫子,曹氏的心裡充滿了不甘和嫉妒。
老天不長眼啊!
曹氏扭頭就往家裡跑,還沒進門就開始嚷嚷:“娘!小白眼兒狼中秀才了!”
閻婆子從屋裡轉出來,不悅地數落,“吵什麼吵,你男人剛剛才睡著,當心把他給吵醒了。”
曹氏連忙噤了聲,然後湊到閻婆子耳邊,壓著嗓子把江湛中了縣案首的事講了一遍。
聽完,閻婆子也沉下了臉。
“縣案首?倒是跟他那個死鬼爹一樣,有幾分真本事。”
“娘,您還誇他?”曹氏氣哼哼地說,“當年老二考中秀才以後,咱家的地都不用交稅了,老二還時不時地拿些銀子回來孝敬您。如今他兒子也考中了,我們身為他的至親長輩,卻什麼好處都撈不到,也太氣人了。”
閻婆子瞥了她一眼,“當年咱們之所以能撈到好處,是因為蘇氏性子軟綿,哄哄就到手了;二房現在是杜氏當家,杜氏那個小賤人狡猾得很,不像蘇氏那麼好對付,彆到時候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曹氏不甘心,“難道咱們隻能眼睜睜看著不成?”
閻婆子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趟,忽然笑了起來。
“有好處當然要撈了,撈不到也要攪和得他們家宅不寧。想過安生日子?休想!”
她轉頭叮囑曹氏,“你留在家,我去你姨母那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