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又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丫鬟南枝踉蹌著撲了進來,“王妃,王妃……出事了!”
蘇錦繡的心咯噔一下,笑意凝固在臉上。
“南枝,你素來穩重,今兒是怎麼回事?”尚春皺眉數落道。
南枝指著外麵,聲音顫抖得厲害,“王妃您快出去看看吧,世子他,他……”
“世子他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南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蘇錦繡頓時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也顧不得衣裳不整,頭發散亂,猛然站起身來,拔腿便往外麵跑去。
剛跑出院門,迎麵就看見幾個麒麟衛抬著一個木板往這邊走過來。
木板上躺著一個人。
看穿著打扮,正是自己的兒子沈京斌。
“斌兒!”蘇錦繡三兩步撲到近前,視線往木板上一看,登時身子晃了晃,差點暈過去。
沈京斌的樣子十分恐怖。
臉上,衣服上,全是血,觸目驚心的紅。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眥欲裂,看到蘇錦繡,神情立馬激動起來,張嘴想說什麼,發出來的卻是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而血也再次從他的嘴裡噴湧而出。
沈京斌渾身顫抖,眼淚流了下來,將臉上的血漬淌出了兩條清晰的鴻溝。
“斌兒!斌兒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錦繡眼睛赤紅,一腳踢翻了旁邊哭哭啼啼的小廝問柳,“你說!”
問柳嚇得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痛哭流涕,“王妃饒命啊,小的也不知道…世子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出來就,就沒了半截舌頭,腿,腿也斷了…嗚嗚嗚……”
蘇錦繡眼前一黑。
尚春趕緊扶住了她,哽咽地道:“王妃您可得撐住啊,世子還需要您呢。”
蘇錦繡費了好大勁才沒讓自己倒下去,她推開尚春,轉頭看向一旁的幾個麒麟衛,最後視線落到了領頭的那個圓臉姑娘身上。
圓臉姑娘不是彆人,正是宗政允身邊的侍女——紫羽。
紫羽歎了口氣,“郡王妃,世子糊塗啊。”
蘇錦繡死死盯著她,從牙縫中擠出聲音,“你什麼意思?”
事到如今她也看出來了,自己兒子之所以弄成這樣,跟禹王脫不了關係。
隻是她想不通。
為什麼?
禹王為何要對斌兒下此狠手?
斌兒可是他的嫡親表兄啊!
紫羽很快給她解了惑,“王妃應該知道,我家主子前麵那十幾年過得有些許荒唐,因此聖上不喜他。如今主子懂事了,振作了,接連做了幾件大事,好不容易才重獲聖心,正想著好好乾出一番事業,替聖上分憂。世子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遊說主子奪人妻女,慫恿主子沉迷女色,誘使主子荒廢正業,此等惡行若是讓聖上知道,您猜他會不會龍顏大怒?到時候降下罪來,整個郡王府包括郡王爺跟王妃您,可都是會受到重罰的。”
“主子也是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對世子小懲大誡,好堵住悠悠眾口。”
“隻有這樣,聖上才會息怒,主子也才能保住吉郡王府啊。”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而且情真意切。
蘇錦繡的臉皮劇烈抽搐著,嘴唇都咬出了血,冷笑道:“這麼說來,殿下打傷斌兒,還是為了我們吉郡王府好?”
紫羽點頭,“那自然是。”
是個屁!
蘇錦繡恨不得生吃了紫羽。
但她不能。
打狗還得看主人,紫羽代表的是禹王,如果她對紫羽動了手,也就等於跟禹王決裂了。
吉郡王府付不起這個代價。
更何況,旁邊還有幾個虎視眈眈的麒麟衛呢,這些人都是千軍萬馬中拚殺出來的好手,哪怕集齊府裡所有的護院,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她隻能忍著。
“好了,人我們已經送回來了,就不在這兒妨礙王妃照顧世子了,告辭。”
看著蘇錦繡扭曲的麵孔,紫羽也不想再繼續呆下去,省得把對方氣出個好歹來,“對了,主子還讓我給郡王妃帶了句話,請郡王妃以後好生教導世子,謹言慎行,切勿再惹事生非,招來大禍。”
說完便帶著人走了。
望著幾人姍姍離去的背影,蘇錦繡的指甲深深地摳進了掌心。
好個謹言慎行。
為了讓斌兒謹言,直接割了他的舌頭,使他永遠說不出話,變成了啞巴;
為了讓斌兒慎行,竟狠心打斷了他的雙腿,使他再也站不起來。
宗政允,你夠狠!
“王妃,還是先找個大夫過來看看世子吧,再不止血,怕是不妙啊。”尚春提醒道。
蘇錦繡冷冷地看向了問柳,“哭什麼哭,還不快去請大夫。”
問柳抹了一把眼淚,屁滾尿流地往外跑。
尚春在後麵大聲喊道:“去保和堂找皇甫大夫,他的醫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