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沒有做過,為何你們都不肯相信我?”
妙清那張慈眉善目的臉,此刻帶著委屈跟悲憤,她顫巍巍地指著鄭氏,“是,昨兒這位女施主下山的時候,我確實給她遞了一碗苦茶,但那真的隻是茶而已,裡麵沒有放任何不該放的東西,更沒有什麼毒藥。不能因為她出了什麼事,便都賴到我的頭上吧,那是誣陷!”
“是嗎?”
一直沒說話的江漓忽然開了口,“那就奇怪了,我們從未說過那毒是下在苦茶之中,妙清師太又是怎麼知道的?”
妙清:“……”
沒、沒說過嗎?
那她剛才豈不是不打自招?
妙清飛快地垂下眸子,掩住了裡麵的慌亂,然後儘力找補,“這個並不難猜啊,我跟這位女施主唯一的接觸便是那碗苦茶,再無其它。”
杜若挑眉,似笑非笑,“那妙清師太敢發誓嗎?”
妙清僵了一瞬,然後挺直了脊梁骨,“自然是敢的。”
她舉起兩根手指,“菩薩在上,我妙清對天發誓,從始至終未存害人之心,更沒有對這位女施主下過毒,若有一字謊言,便叫我暴屍荒野,天打五雷轟!”
誓發的挺毒啊。
杜若勾了勾唇,“我還是不信。”
妙清咬牙,“那要如何你才肯信?”
杜若從袖子裡摸出一顆真話丸遞過去,“你把它吃了,我就信。”
妙清看了眼那藥,“這是……”
“治療失憶症的藥。”杜若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師太不是堅持自己沒下毒麼?萬一你是選擇性失憶,把下毒的事兒給忘了呢?隻要吃了它,一切都會想起來,到那時你說什麼我都信。”
妙清不作聲了,心裡十分糾結。
怎麼辦?吃還是不吃?
轉念一想,怕什麼,自己根本沒有失憶,即便吃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難道她還敢當眾毒死自己不成?
吃!
妙清接過那藥,仰頭扔進了嘴裡,一口就吞了下去。
杜若笑眯眯問:“好吃嗎?”
“不好吃。”妙清覺得有點苦。
杜若哦了聲,又問:“那你昨兒給我娘喝的那個苦茶,味道怎麼樣?”
妙清笑了,下意識回道:“隻是在茶水裡加了迷藥而已,茶是苦的,藥也是苦的,能有多好喝?”
說完這句話,她的臉猛然一白。
等等,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藥?茶裡有藥?
妙圓師太長長地歎了口氣,“阿彌陀佛,師姐,你造孽了。”
妙清想解釋,可說出來的卻是……
“你才造孽!你簡直罪孽深重!”
“當年你沒來的時候,我才是師父最看好的徒弟,也是內定的下一屆住持。可是你一來,一切全都變了,師父常常誇你有慧根,什麼本事都教給你,甚至連住持之位都傳給了你。”
“我呢?我從十歲起就跟在師父身邊伺候,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得到,都是你害的!”
“知道我為什麼要給這女人下毒麼?因為杜家老夫人許諾了我,隻要我按照她說的做,將來一定會想辦法扶我坐上住持之位,哈哈哈哈……”
妙清笑得很猖狂,也哭得很淒慘。
完了,這下全完了。
結果可想而知。
妙清因為破了戒律,被靈安寺永久除名,並趕出了山門。
被佛門除名的人,代表著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是沒人敢收留的。
她隻會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淪為乞丐流民,過著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悲涼日子。
當然了,妙清是不肯認命的,她跑去了杜府,想跟著杜老夫人混,這樣生活上也有個保障,不至於餓死街頭。
結果沒想到,卻被杜家的下人亂棍打出了門。
此時的妙清才醒悟過來,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再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她的下半輩子都將為自己的愚蠢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