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禾疑惑,“分什麼賬?”
“當然是辣椒的賬了。”杜若打開賬冊的最後一頁,“截止到目前,咱們總共賣出了六千五百斤辣椒,入賬兩千八百四十兩銀子,按照約定我八你二,我應該分你五百六十八兩。”
鄭家人都被這個數目嚇了一大跳。
五百六十多兩銀子啊,他們累死累活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麼多的錢!
“彆彆彆,什麼你八我二,沒有的事。我早就說過了,給你乾活不要錢,管飯就行。”鄭青禾死活不肯要。
“那可不成,我也早就說過了的,親兄妹還明算賬呢,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
杜若直接摸出一疊銀票,不由分說塞到了他手裡,威脅道:“你要是不收,那鳳陽府你也甭跟著我們去了,省得人家背地裡罵我刻薄,說我把親戚當下人使喚,我可遭不住。”
鄭青禾:“……”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沒辦法,他隻好乖乖接受了這筆錢。
然後順手給了自家老娘。
鄭家沒分家,不管誰掙的錢,掙多少錢,那都是要交到公中,由鄭舅母統一支配的。
鄭青山跟鄭青柏兄弟倆,還有王氏跟尤氏這對妯娌的視線齊刷刷落到了那疊銀票上,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眼神裡全是狂喜。
好,好多錢!
杜若繼續遊說,“舅舅您看,有了這幾百兩,供養兩個孩子讀書肯定是沒問題的,還能建個大點的宅子,買幾塊好地,您說是不是?”
鄭老舅又抽了一口旱煙,眯著眼思考。
杜若眼珠子一轉,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舅舅要實在不想讓鎖兒上學也沒關係,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本來還打算等鎖兒長大了,相公的官兒也差不多做到京城去了,到時候幫鎖兒在那邊尋摸一門好親事,不識字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
王氏哪裡還忍得住,偷偷踢了自家男人一腳。
鄭青山會意,呐呐地道:“爹,不如就讓鎖兒也跟著認幾個字吧?我跟鎖兒她娘以後儘量多乾活,少吃飯,把這筆開銷省出來……”
鄭老舅瞪了兒子一眼,“咋的,老子在你心裡就這麼個不通情達理的老頑固?”
“哪有,我這不是怕爹您不答應嘛。”鄭青山腆著臉笑。
“行了行了。”鄭舅母一錘定音,“這件事我做主,讓鎖兒跟石頭一塊兒上學去吧。”
鄭青山跟王氏對視一眼,喜不自勝,“謝謝娘!”
鄭舅母哼道:“你們應該謝的是阿蠻,要不是她開口,我才不會同意呢。”
兩口子自然又是好一番感謝。
杜若笑著擺手。
其實她之所以提出這個意見,是從長遠考慮的。鄭家是原主的娘家,一家人對原主都不錯,看在原主的份上,杜若也會儘力拉他們一把。
而要改換門庭,就隻有兩種途徑。
一是入仕。
二是聯姻。
鄭家三兄弟都大了,再讀書也沒什麼意義了,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小一輩身上。石頭這孩子雖然調皮了些,卻頗有些小聰明,或許可以培養一下。
哪怕將來考不上科舉,多讀點書總沒壞處。
鎖兒這小丫頭也不能落下。
如果不讀書,她這輩子也就是個村姑的命,跟村裡其他女孩一樣,到了年紀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莊戶人家,過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杜若希望她將來能有個更好的出路。
讀書,有時候真的可以改命。
......
三日後,江家二房喬遷新居。
該搬的東西其實早就搬過去了,也沒什麼好忙活的,就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
然後兩家人熱熱鬨鬨地吃了頓團圓飯。
飯後,鄭青禾駕著騾車把一家人送回杏林村。
騾子是最擅長跑山路的,又穩又快,而且還不晃。
隻不過半路上出了點小狀況。
迎麵來了輛馬車,山道不夠寬,堵車了。
那位人高馬大的黑臉車夫對著鄭青禾高聲喊道:“這位小兄弟,能否往旁邊讓一讓?我們家老夫人年紀大了,恐不能顛簸。”
鄭青禾忍不住多瞄了他們好幾眼。
奇怪,看那車夫的樣子,中氣十足,手上還有老繭,應該是有武功底子的。
而且馬車後還跟著六個騎著高頭大馬,腰胯長刀的護衛。
個個長得凶神惡煞,一身殺氣。
往龍泉村的方向走……鄭青禾心裡一驚,該不會是去找自家妹夫麻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