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碧雲登時臉色一喜。
在她看來,江漓之所以拒絕,便是顧忌著自己的夫人,否則像自家姑娘這樣的美人兒,哪個正常的男人舍得不要呢?
現在杜氏開了口,那這事兒就算成了大半!
操千曲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換了是自己,再怎麼樣也要鬨一鬨的,不可能這樣好說話。
除非這位江夫人根本不愛自己的丈夫,所以也就不在意。
又或者,她是個傻子……
江漓有點慌。
完了,娘子越是這樣嬉皮笑臉,事情就越大條。
可見她是真生氣了。
江漓不想再耽擱下去,俊臉微沉,說出來的話又冷又硬,“姑娘請回吧,我對你無意,從前無意,現在無意,將來也無意,江家沒有你的位置。”
說完,也不管對麵的美人兒受不受得住,轉身大步跨上馬車,揚起鞭子疾馳而去。
這突然的變故,把碧雲都驚呆了。
等反應過來後,她忙拔腿追了上去,邊追邊喊:“江大人,我家姑娘對您一片真心,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麼?江大人,江大人!”
“夠了!”操千曲叫住了碧雲,又羞又臊,眼淚都掉了下來,“人家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無意於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沒的丟了我的臉。”
碧雲不甘心,“可是……”
這麼好的機會,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放棄了麼?以後再想找到一個像江漓這樣有本事的好男人,機會太渺茫了。
那些來青樓鬼混的公子哥兒,沒一個是好貨色,根本不值得托付終身。
操千曲明白碧雲想說什麼,不由得心中淒苦。
被拒絕了,當然免不了難過。
可她喜歡的,不正是江漓這種潔身自好,有情有義的性子麼?
“人家看不上我,再糾纏下去也是自我糟踐,就讓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吧。”
操千曲紅著眼,幽幽地道,“誰叫我沒有江夫人那樣的好命呢……”
車隊繼續前行。
趁著半路上休息的間隙,江漓好幾次想找媳婦兒解釋,可惜都被無視了。
杜若要麼拉著鄭氏看風景,要麼跟江婉還有狗子他們嬉笑打鬨,要麼便是跟林若男湊堆兒,兩個小婦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什麼悄悄話。
可以說,根本不給他機會近身。
讓江漓好一陣挫敗。
“我說老弟,還沒哄好呢?”見他那副可憐樣兒,王不就挨過來看笑話,“不是哥說你啊,沒事兒長那麼俊乾什麼,平白惹一身臊回來,也難怪弟妹不高興。”
他將自己石頭一樣堅硬的胸膛拍得砰砰作響,呲牙咧嘴,“你學學我,凶一點,狠一點,醜一點,看哪個娘們兒敢靠近老子三尺之內,老子給她揍得扁扁的!”
江漓瞥了眼王不就那張青紫紅腫的臉,扭過頭懶得理他。
當天晚上,一行人住在了一家客棧裡,條件還算不錯。
杜若跟鄭氏一起睡的。
江漓無奈,隻能勉為其難地跟江湛擠了一晚。
到了第二日,路明顯不好走起來,沿途都是崇山峻嶺,竹林掩映。
隨處可見成群結隊的流民乞丐,一個個滿臉麻木,衣衫襤褸,拖兒帶女的,看著心酸又可憐。
有幾個或許是餓極了,直接滾到了路中央,伸著黑乎乎的手,求江漓施舍點吃的。
江漓有點猶豫,不過最後還是給他們拿了幾個餅。
倒不是他心硬,更不是小氣,舍不得那點吃食,而是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很可能會讓其他人一擁而上。
甚至引來土匪強盜。
但轉念一想,他怕什麼?
這隊伍裡除了自己,還有王不就跟林若男,他們都是好手,更不用提武功高深莫測的老鐵頭了。
哦對了,差點把鐵蛋給忘記了。
所以即便來他百八十個匪徒,也完全不在話下。
晌午時分,車隊停在了一座破廟前,大夥兒下車透氣,順便填飽肚子。
江漓揣著兩個白胖饃饃,走到了杜若跟前,試探地喊了聲:“娘子……”
話剛出口,杜若扭頭就走。
江漓:“……”
都兩天了,氣還沒消麼?
他求救地看向了自家丈母娘。
鄭氏一把將閨女拉住,往女婿那邊推過去,沒好氣地說:“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晚上老搶我被子,我可不想再跟你睡了。”
說著朝江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好哄哄,然後笑眯眯地扯著江婉跟春花去了另一邊。
有了丈母娘的助攻,江漓自然懂得抓住機會,立刻把人帶進懷裡箍著,省得一個不留神又跑了。
“娘子,你聽為夫解釋好不好?”
“好,你解釋,我聽著。”杜若用力從他懷中掙脫,轉過身背對著他,冷哼道,“我答應過娘,不會聽風就是雨,沒事兒跟你瞎鬨騰,說到做到;不像某些人,發誓就跟排氣一樣,氣排完了,誓言也散了。”
江漓啼笑皆非,這是怪他說話不算話?
他歎了口氣,將杜若的身子掰過來,麵對著自己,低頭凝視著她的臉,語氣堅定,“你信我,我說過不會納妾,不會逛青樓,就絕對不會食言。”
杜若哈了一聲,“男人的鬼話要是能信,老母豬都會上樹!”
江漓:“……”
這是什麼邏輯?
“千真萬確,我跟那位姑娘並無糾纏,隻是之前去琉璃閣處理過幾樁鬨事的案子,碰巧認識而已,連話都未曾說過幾句,為夫可對天發誓。”
江漓皺起好看的眉頭,“我也很納悶,為何她會突然跑過來,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見杜若還是氣鼓鼓的,他心念一轉,舉起兩根手指,“皇天在上,後土為證,若今日江漓有半句虛言,便叫我……”
“打住!真是的,乾嘛動不動就發誓,誓言這麼不值錢的麼?”
杜若揪著男人的臉皮扯了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好吧,這次就信你一回。將來你若真敢在外麵養小老婆,當心我把你先閹後殺,再剁吧剁吧喂狗!”
汪汪汪!
趴在腳邊看好戲的鐵蛋蹭地跳了起來,衝杜若不滿地叫喚。
為啥不喂豬,不喂牛,偏要喂狗?
狗表示並不想吃那玩意兒。
杜若哈哈大笑。
其實她是真的相信江漓的,不過被青樓女子找上門來,心裡總歸有那麼點不愉快,所以才鬨了這麼一出。
最主要的是,她得給江漓提個醒兒。
就像鄭氏所說的那樣,當了官之後應酬多,誘惑也會多,尤其是在鳳陽府那樣的富貴地兒,金錢晃眼,美人如雲,更需要強大的定力。
所以提早讓江漓清楚出軌的後果,是很有必要的。
江漓哪裡知道杜若心裡那些個彎彎繞繞,見她的臉色終於由陰轉了晴,這才鬆了口氣。
總算是哄好了,今兒晚上不用再失眠了。
剛要把饃饃遞到媳婦手裡,突然四周一陣異動,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幾十個壯漢拿著刀槍劍戟從四麵八方衝過來,將一行人團團圍住。
領頭的氣焰十分囂張,“打劫!吃的穿的用的都給老子獻上來,饒你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