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點點頭,一點也不虛心,“是,我家夫人很好的。”
杜若被鬨了個大紅臉,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男人一腳,提醒他注意言辭。
哪有人這麼厚臉皮子的?也不怕外人笑話。
小半個時辰之後,夫妻倆吃飽喝足,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時結賬,寧掌櫃死活不肯收,急得臉紅脖子粗的,看他那樣兒,感覺下一刻就要哭了出來。
不過一兩多銀子的事,小兩口也懶得爭執,便隨他去了。
寧掌櫃親自將人送出門。
正是飯點兒,門口依舊排著長長的隊,見江漓跟杜若出來,少不了又是一通問候跟熱鬨。
兩人好不容易擠出人群,逃也似地坐上馬車,朝著黃龍洞疾馳而去。
酒樓門前的喧囂也漸漸平息。
沒人留意到,距離酒樓不遠處的那棵大槐樹後麵,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一顆腦袋。
約莫十七八歲,看穿著打扮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廝。
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視野中,那小廝才收回視線,轉頭望了望慕雲館,又望了望隔壁的醫館。
跟著一咬牙,撒腿就跑。
沿著情人湖一路狂奔,拐過兩條長街,再穿過一道暗巷,沒多久就到了一座闊氣的府邸前。
然後麻溜地從側門竄了進去,徑直來到了東跨院。
東跨院的正屋裡,蘇錦繡正端著一碗湯藥,苦口婆心地勸兒子沈京斌。
“斌兒,聽話,乖乖把藥喝了,不喝傷怎麼能好呢?”
沈京斌斜靠在床頭,雙眼呆滯,臉色灰敗,不說話也不喝藥,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蘇錦繡還待再勸。
沈京斌忽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吼,抬起手,暴躁地打翻了她手上的藥碗。
啪,碗碎了,藥潑了。
一股沁入心脾的苦味在屋裡彌漫開來,越發令人心情壓抑。
“哎呀世子,您怎麼又發脾氣了?您這樣,叫王妃心裡多難過啊……”一旁的尚春趕緊命丫鬟收拾地上的狼藉,一邊“心疼”地抹著眼角。
蘇錦繡閉了閉眼,無助跟悲涼湧上心頭。
這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兩個多月前斌兒被禹王割了舌頭打斷腿之後,斌兒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說不了話,走不了路,連酸甜苦辣都嘗不出來。
他的性子變得越來越暴戾,動不動就使性子,也不肯配合治療。
因為再怎麼治,他的舌頭、他的腿都再也長不出來了……
這一切,都是江家那幾個小畜生的錯!
要不是江漓搶了斌兒的功勞,要不是江湛贏了縣案首的賭約,要不是杜氏那個小賤人逼人太甚,非要吉郡王府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拿出三萬兩銀子來,斌兒也不會鋌而走險,到禹王麵前獻美。
最終落得了這樣淒慘的下場。
江漓,江湛,還有杜氏,你們等著,遲早有一日,本王妃要你們血債血償!
蘇錦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心底的悲憤,吩咐道:“去,讓廚房再熬一碗端來。”
丫鬟應了聲,掀開珍珠簾子快步走了出去。
“王妃,問柳回來了,說有事稟報。”
門外響起婆子的聲音。
蘇錦繡皺了皺眉,先是低聲安撫了兒子幾句,然後朝尚春使了個眼色,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來到了院子裡。
“說吧,探聽到了什麼?”蘇錦繡睨著跪在地上的小廝,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