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春被蘇錦繡激烈的反應嚇了一大跳,“啥、啥認親宴?誰要認親?認什麼親?”
蘇錦繡沒理會她。
而是啪一聲,將請帖重重地拍在桌麵上,厲聲朝門外喊道:“來人,把管家叫來!”
很快人便站到了蘇錦繡跟前,畢恭畢敬地等著她發號施令。
“你現在、立刻、馬上去蘇府打探清楚,看所謂的認親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要知道所有細節,半點都不許遺漏!”
瞄著蘇錦繡青裡透白的臉色,管家屁都不敢放一個,趕緊麻溜地安排去了。
尚春戰戰兢兢地問:“王妃,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塌天的大禍事!”蘇錦繡豁然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蘇清慈失蹤一案,隻怕要東窗事發了!”
她將請帖上的內容大致講了一遍。
簡而言之就是,蘇家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尋回了流落在外的幾個外甥,為慶團圓之喜,將在正月十四那日舉辦認親宴,請所有親朋摯友蒞臨蘇府,一同樂嗬樂嗬。
而蘇清堯的外甥,除了自己的兒子沈京斌之外,還能有誰?
不正是蘇清慈生的那幾頭小畜生麼!
聽完這話,尚春也眼前一黑,差點兒沒站穩。
“怎麼會這樣?”她跌坐在椅子上,眼珠子慌亂地轉動著,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啊,二十多年前的真相隻有冬兒知道,可冬兒已經死了呀……”
是啊,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更不會泄露秘密。
除非……
蘇錦繡死死盯著自己的心腹,一字一頓地道:“我問你,冬兒真的死了嗎?”
“當然、當然是真的。”尚春眸光閃爍得厲害,麵上卻佯裝鎮定,“冬兒是我親眼看著死的,腦袋破了個大窟窿,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屍體也是李宵親自扔去亂葬崗,親眼看著她被一群餓狼拖走的,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絕不可能還活著。”
生怕蘇錦繡起疑,她還舉起三根手指賭咒發誓,“奴婢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便叫……叫奴婢葬身魚腹,死無全屍!”
蘇錦繡這才收回吃人的目光,無力地擺擺手,“行了,我也沒說不信你。”
隻是如果不是冬兒告的密,又會是誰呢……
尚春腦子倒是轉得快,連忙安慰道:“王妃先彆急,事情或許不是您以為的那樣。”
蘇錦繡抬眼看向她,等著她說下文。
尚春接著分析,“您想啊,老夫人跟舅老爺要知道是您動的手腳,才害得他們的寶貝心肝二小姐被人拐走,吃了那麼多年的苦,還死得那樣慘,您說他們會怎麼做?”
蘇錦繡藏在寬大袖口中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抖,鼻間也似乎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還用得著想嗎?以趙氏跟蘇清堯對蘇清慈的疼愛,定會為她報仇雪恨,將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千刀萬剮,殺之而後快。
哪怕她也是蘇府的女兒,是蘇清堯的親妹妹!
“王妃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吧?”尚春繼續說道,“如今蘇府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送來了請帖,請王妃您出席認親宴,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真相根本就沒有暴露,老夫人跟舅老爺也並未懷疑到您頭上,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咱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冷靜,千萬不可亂了陣腳,免得不打自招。”
“他們要認親,就由著他們認好了。”
“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
經過尚春這麼一剖析,蘇錦繡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自打兒子沈京斌被廢以後,為了照顧他,蘇錦繡幾乎推掉了所有的應酬,閉門不出。
但有件事卻是無論如何也推不掉的。
那就是過年送節禮。
一個女人最大的倚仗除了兒子,就隻有娘家,蘇錦繡不過區區庶女,樣貌也不出眾,憑什麼能坐穩吉郡王府當家主母的位置?
當然是因為背靠著蘇府,以及他身後的隴西蘇家。
因此哪怕對嫡母跟兄長心存怨懟,蘇錦繡也不敢不回,該走的禮數從來不會少。
她記得很清楚。
年前去蘇府探望趙氏的時候,趙氏待她一如往常,依舊那般慈祥可親,有求必應,聽說外孫沈京斌傷重在床,還心疼地掉了幾滴眼淚。
臨走時甚至送了許多珍貴的藥材,讓她帶回來補補,叮囑她千萬彆熬壞了身子。
由此可見,趙氏對當年的事並不知情。
否則麵對害死自己女兒的凶手,怎麼可能做到如此淡定自若,滴水不漏?
前後這麼一串聯,蘇錦繡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整個人也瞬間輕鬆下來。
隻是仍然感覺不痛快。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什麼線索都斷了,兄長竟然還能找到人。”蘇錦繡恨恨地坐下,一拍桌子,“真是便宜江家那幾隻臭蟲了,白撿了個靠山。”
“嗐,又不是打小看著長大的,能有多深的情分?再怎麼樣也越不過咱家世子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