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再度屈膝,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庶姨母。”
啪嘰,晴嬤嬤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了。
趙老夫人則低頭抿了口茶,壓住了上揚的嘴角。
蘇錦繡騰地站起身,兩眼噴火,“你叫我什麼?!你再叫一遍!”
“噯,庶姨母。”杜若從善如流,“您若是沒聽清,我可以再叫十遍,庶姨母庶姨母庶姨母……”
蘇錦繡氣得渾身發抖。
賤人賤人賤人……
她最恨彆人拿她庶出身份做文章了!
“夠了。”蘇錦繡喝止了杜若,強忍怒氣轉向了堂上的趙老夫人,“母親您可都看見了,杜氏分明就是故意的,她這般不敬長輩,以後還得了?倒不如聽我的提議,休了她,另外幫江漓謀一房知書達理、性子柔順的名門淑女,否則遲早有一日,她會攪得咱們江蘇兩府雞犬不寧。”
趙老夫人許是嗆著了,劇烈咳嗽起來。
晴嬤嬤急忙上前替主子拍背,還順勢充當了一把嘴替:“哎喲我的姑奶奶,您是大人,又是長輩,怎的跟個孩子計較?”
“再說了,當年若不是二小姐意外失蹤,吉郡王府這麼好的親事,哪能落到您的頭上?”
“您如今雖貴為郡王妃,可實實在在論起來,二小姐是嫡女,您是庶女,少夫人喚您一聲庶姨母,也算不得錯。”
“您不愛聽,說一聲就是了,怎的剛認親便要拆了小輩好好的姻緣,這可是遭天譴的大缺德事兒,傳出去也有損您的名聲啊,您說是不是?”
聽著像是勸慰,卻句句紮心。
蘇錦繡驕橫慣了,哪裡受過這種氣。
往常有趙老夫人這尊大佛罩著,她不光在吉郡王府一手遮天,回了娘家也一樣頤指氣使,趙老夫人丟了女兒,把滿腔的母愛移情到她這個庶女身上,彆說晴嬤嬤了,便是蘇清堯和鼇氏,也輕易不敢說她半句重話。
蘇錦繡淩厲的視線嗖地射向了晴嬤嬤,語氣冰冷。
“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奴婢插嘴了?不要以為你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便可以倚老賣老,忘了自己的身份。”
晴嬤嬤老臉一僵,訕訕地笑:“是是是,姑奶奶教訓得對,是奴婢多嘴了。”
“行了行了。”趙老夫人手中的茶盞重重一放,板著臉道,“好端端的大喜日子,偏你事多,叫你郡王妃你不肯,叫你庶姨母你又不樂意,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也值得這樣子小題大做,為難一個小輩。”
蘇錦繡:“……”
果然,蘇清慈的孽種一回來,自己就失寵了。
她被訓得紅了眼眶,正要跟從前那般哭鬨一番,逼著趙老夫人妥協讓步。
冷不防一個香香的小身子炮彈似的撲了過來,直直地衝進了她的懷裡,力道有些大,將她撞得一屁股坐回到了官帽椅上。
蘇錦繡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五官都扭曲變形了,本就平凡的臉蛋越發醜陋了幾分。
尚春慌忙扶住她,“王妃!王妃您沒事吧?”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
她感覺自己的臀骨都要裂開了。
蘇錦繡一把推開那個罪魁禍首,氣惱道:“小……你做什麼?!”
江婉仿佛沒瞧見她麵上的嫌惡似的,又貼了過來,仰著精致的小腦袋瓜,兩眼亮晶晶地表白:“姨母,婉兒喜歡你。”
“什麼?”蘇錦繡給整不會了。
蘇清慈的女兒,聽說是個難產兒,打小身子骨就弱,幾次差點夭亡,是個不折不扣的藥罐子。
難道這小蹄子……在娘胎裡憋得太久,把腦子給憋壞了?
趙老夫人跟晴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也都麵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