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挨媳婦兒打了,王不就很滿足,笑得像個傻子。
杜若簡直沒眼看。
於是乾脆不看了,將注意力投在沿途的每個角落。
街道上一片死寂,到處是狼藉,兩邊的民房和店鋪幾乎沒一個完整的,要麼牆倒了,要麼門破了,許多門頭上都掛著白燈籠。
一陣陰風襲來,燈籠被吹得誇誇作響。
大白天的,卻令人脊背發涼。
杜若甚至敏銳地察覺到,無數雙眼睛正藏在門窗後麵盯著自己這些人,帶著警惕和審視。
走了約莫一刻鐘,突然一陣哭聲傳來,阻住了眾人的腳步。
街角拐彎處,一個女人仰麵朝天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身旁坐著個瘦巴巴的小女孩,大約一兩歲的樣子,紮著雙丫髻,衣衫襤褸,渾身臟汙。
正費力地推著女人的身體,哭著喊娘。
林若男看不得這個,想要跑過去把孩子抱起來,卻被丈夫攔住。
“彆靠近,她已經感染了!”
“你怎麼知道的?”林若男問。
王不就歎了口氣,語氣悲涼,“你仔細看看她的眼睛,還有臉。”
小姑娘哭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但細看還是能看出來,她的眼睛充血嚴重,額頭上的肌膚也已經呈現出大片潰爛的痕跡。
光這兩點,就足夠確認——這孩子感染了瘟疫。
林若男不忍,“那怎麼辦?就這麼放任她一個人在這裡麼?她還這麼小,會死的。”
王不就叫來兩個兄弟,讓他們把女人的屍體抬到隔離寨那邊去,統一焚燒。
至於孩子,也一並送過去隔離起來。
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夠不夠大了。
兩個官兵蒙著臉,手上纏了一圈厚厚的布條,硬著頭皮往那邊走。
杜若連忙喊住他們:“等等,我先給她們瞧瞧,說不定人還沒死呢。”
她仔細檢查了自己的口罩和手套,確認沒問題之後,才提著藥箱走了過去。
王不就有點擔心,“弟妹……”
“沒事,我心裡有數。”
她先是彎腰探了探那女子的生命體征,為免失誤,又用係統檢測了一遍。
可惜啊,並沒有奇跡發生。
女人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杜若輕輕替她闔上死不瞑目的雙眼,視線投向了旁邊的小女孩。
孩子還小,不懂死亡為何物,隻以為母親裝睡不理她,哭得聲嘶力竭,喊著“寶兒餓餓”。
杜若從懷裡摸出一塊糖塞到小丫頭嘴裡,這才止住了她的哭泣。
然後也給小丫頭查看了一番。
須臾眉頭皺起,“奇怪,看這孩子的脈象,似乎不止瘟疫那麼簡單,好像還中了毒?”
“宿主醫術有進步哦。”腦海中,係統確認道,“沒錯,這種毒名為天蠶吻,中毒後會感覺皮膚上密密麻麻如有蠶爬,跟著潰爛化膿,最後累及內臟,死翹翹。”
“那還有的救麼?”杜若問。
“本來是沒有的,不過宿主你來了,或許就有了。”
“用極品解毒丸,再配合抗生素,有三成把握能救活她。”
三成,太少了。
不過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地底下陪她娘吧?
姑且一試,餘下的交給天意。
杜若從孩子口中摳出那塊糖,小丫頭張嘴要哭,杜若趁機把解毒丸丟了進去。
然後再把糖還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有了糖,便也就忘了娘,摟著杜若的大腿要抱抱。
杜若隻好將她抱了起來,轉頭對王不就說:“走吧,我親自送她去隔離寨。”
那六十名大夫看著這一幕,無不震撼。
不愧是大神醫,有神醫之術,更有神醫之德。
心裡也陡然升起一股豪氣。
身為一個大夫,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既然來了,還怕什麼死呢?
杜神醫就是他們的榜樣!
一行上百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往隔離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