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乾卻不肯放過他,硬是往江湛手裡塞了一把箭矢,“這裡有五支,隻要投中一支就算你贏,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江湛無奈搖頭,隻好順了他的意,抬手,瞄準,投!
沒中。
沒中。
沒中。
還是沒中。
連著四支都沒中,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替江湛尷尬,始作俑者鄭乾扶額,“我說雲起,你用點心好不好?這麼近都投不中,白長這麼好看了。”
話音剛落,就見嗖的一下,箭矢脫手,咣的一聲,進了壺嘴。
中了!眾人歡呼。
“雲起果然聰慧絕頂,這才學了幾個月啊,就有如此水準,厲害厲害。”一個同窗昧著良心豎起大拇指。
其他人則憋笑憋得肩膀狂抖。
江湛倒是毫不在意,朝鄭乾拱手,“承讓了。”
噗,這下眾人哪裡還忍得住,全都笑趴下了,有的扶腰,有的捶地。
三歲孩子都不止這個水平吧?
看來上天是公平的,江湛什麼都好,君子六藝,禮樂書數禦,樣樣出挑,偏偏在射箭方麵,少了一根筋。
鄭乾倒是爽快得很,大手一揮,“行!本公子願賭服輸,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那本成大家的批注孤本麼?明兒我就拿給你!”
“當真?”江湛眼神驟亮,朝他拱手鞠躬,“多謝鄭兄,那我就笑納了。”
大夥兒嘻嘻哈哈,氣氛正熱鬨時,一道不和諧的嗓音忽地響起:
“鄭兄過分了啊,那本成大家的批注孤本我也曾提過好幾次,鄭兄卻連借都不舍得借給我看一眼,豈不是厚此薄彼?”
眾人齊齊循聲去瞧。
說話的人叫薑遠橋,和江湛是同期考生,也是一起入的府學。
按照規定,凡是院試前五十名,都有資格申請入學。
而薑遠橋,是第二名。
隻在案首江湛一人之下。
不光院試第二,之前的府試也是第二,排第三的是蕭良辰。
說來也巧,這位薑學子在家中排行也是老二,頭上還有個哥哥。
因著這些緣故,同窗們都在背地裡調侃他是千年老二,關係好的喚他“薑二”,關係一般的尊稱他一聲“薑二公子”,關係差的直接來一句“薑老二”。
聽見薑遠橋說這話,鄭乾笑罵道:“你個老二,想借你就直說唄,每次都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也不講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是想借那孤本。”
他拍了拍江湛,“以後它就屬於雲起的了,你想借的話找他要就是了,他不是個小氣的人,對吧雲起?”
江湛唇角勾起,頷首,“那是自然。”
他們兄友弟恭,親密無間,看在薑遠橋眼裡,卻越發不是滋味。
他家境貧寒,全家老小勒緊了褲腰帶,才能供得起他一個人讀書。
而他也不負所望,從小就樣樣拔尖,在當地小有名氣,更是如願中了縣案首。
可沒想到,府試院試接連受挫,全都敗給了江湛。
這也就罷了,連顧山長都對江湛另眼相待,還將他收為關門弟子。
薑遠橋不爽很久了,隻是礙於江湛人緣好,又有知府家做靠山,才不得不暫避鋒芒,隱忍蟄伏。
如今聽到自己渴求已久的孤本,就這麼輕飄飄被鄭乾轉手送給了江湛,頓時心如刀絞,一個沒忍住,口不擇言起來:
“鄭兄此言差矣,我和雲起都是你的同窗好友,你可不能區彆對待啊。依我看,那孤本誰贏了就歸誰,這樣才算公平,你說呢雲起?可願同我比一場?”
江湛笑笑,“還是算了,投壺本就是為了助興而已,勝負不重要。不如我們去隱廬吃點東西……”
其他人似乎嗅到了硝煙的氣味,紛紛打圓場。
“好啊好啊,我聽說隱廬的吃食都是杜神醫親自琢磨出來,美味還養胃,神往已久,總算能吃上了。”
“那還等什麼呢?走走走,一大早出門,到現在還空著肚子呢!”
眾人勾肩搭背,正要往隱廬走,薑遠橋卻不肯罷休,猛地提高了嗓音:“雲起是不想比還是不敢比?剛才鄭兄要和你比,你就應了,如今我要同你比,你就一口拒絕,莫不是瞧不起我薑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