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是李宵那狗東西誑我們的!他說他爹有個私生女,長得可漂亮了,搶了他爹許多寵愛,連帶著他這個兒子都不受重視了,所以打算花點錢把人給弄走,走得越遠越好,還說等事情辦妥後,就給我們每人二十兩銀子的報酬。”
“哥兒幾個也是受了誆騙啊嗚嗚嗚……”
“若早知道綁的是知府家的表小姐,江閻王的親妹妹,借小的十個膽也不敢動那心思啊!”
三人越說越氣,說都是李宵害的,各種詛咒李宵去死。
趙老夫人轉向尚春,“你還有何話說?”
尚春捶著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宵兒啊,你個畜生,怎能乾出這等惡事來!你忘了你是蘇府的家生子啊,是蘇府養育了你,你才能長大成人!蘇府對你恩重如山,你卻恩將仇報,你真該死啊!”
說著她砰砰磕頭,額頭都滲出血來,“是奴婢這個當娘的沒有管教好他,奴婢回去一定打斷他的手腳,一輩子將他鎖在屋裡不出來,求老夫人念在他是初犯,饒他一命!”
蘇清堯實在忍不住了,一腳踹翻尚春,“還敢狡辯?你跟你兒子分明就是同夥,在這兒裝什麼傻?”
尚春顧不得身上的痛,朝他連連磕頭,“不,大人誤會了,奴婢沒有……”
“就是你!”春花走上前,指著她道,“那日你來找我,用我大哥的命逼我就範,讓我幫著你們綁走婉兒。你以為蒙著臉我就認不出你了,臉可以遮,但你的手……遮不住!”
尚春下意識低頭去看,她的手背上長了顆黃豆大小的痦子,已經很多年了。
她急急地把袖子往下拉想擋住那顆痦子,仿佛這樣,就能證明它不存在。
“你認錯人了,我從來沒找過你……”
就在這時,簾子被掀開,兩個人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趙老夫人身邊的晴嬤嬤,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約莫四十來歲,身材高大魁梧,許是上了年紀,背微微有些駝;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就是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皺紋有些多。
穿著灰撲撲的粗布衣裳,一副下人打扮。
尚春回頭看到男人,頓時臉色煞白,撲過去推搡他,“你來乾什麼?不關你的事,你滾!趕緊滾!”
男人狠狠一巴掌打得她摔倒在地,眼中怒火和悲痛交織,“毒婦,你怎麼敢的呀?”
他閉了閉眼,忍住了眼底的淚意,朝趙老夫人跪下,“是李榮管教妻子無方,險些害了表小姐,李榮一定給老夫人和大人……一個交代。”
說完,他衝兩人連磕了好幾個頭。
然後,起身走向尚春,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大掌扣緊了她的脖頸。
尚春的臉因為窒息而變得漲紅,求生的欲望迫使她死命拍打丈夫的胳膊,卻毫無用處。
眼看著要活不成了,尚春的眼淚流了出來,嘴角卻扯起一抹詭異的笑,兩隻眼珠子幾乎要從眶子裡爆了出來。
“李榮……殺了我,你也……休想……和婁冬兒……在一起……”
說完最後一個字,尚春頭一歪,徹底失去了生機。
李榮鬆開手,任由妻子的屍體滑落到地上,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鮮血迸出,染紅了他的衣裳,紅得刺目。
熊二急忙過去扶住他。
趙老夫人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是李榮的錯,李榮沒有管好他們母子,為夫為父,都很失敗……”一股腥甜湧上喉嚨,李榮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他扯了扯嘴角,“對不住,弄臟您的地了,下輩子若有機會,再報答您的恩情……”
李榮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趙老夫人,“能不能求老夫人,看在我們夫婦以死謝罪的份上,饒了……饒了李宵一命?他,他還年輕……”
趙老夫人緩緩點頭,“我答應你。”
李榮在熊二的懷裡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是個漢子,可惜娶錯了人,坑了全家。”熊二惋惜地搖了搖頭,將兩口子的屍體扛了出去,連帶著那三個綁匪,也一並帶走了。
他們的餘生,將在牢房裡度過。
晴嬤嬤去打了水過來,清洗地麵的血漬。
蘇清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娘,那李宵,真就這麼放過了?”
“怎麼可能。”趙老夫人淡定地啜了口茶水,潤潤喉嚨,“即刻命人全城追捕李宵,若拒捕,可當場斬殺。”
蘇清堯不解,“可是娘你剛才不是答應了李榮……”
“答應李榮,不過是為了讓李榮走得安心些,權宜之計罷了。”趙老夫人笑了笑,笑容裡藏著冷意,“敢對婉兒下手,就注定了他李宵必須死,沒有轉圜的餘地。”
蘇清堯點了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兒子這就去辦,儘快將李宵抓捕歸案,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