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的眼睛猛地瞪大,渾濁的眼球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你,你什麼都知道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趙老夫人直起身,徹底撕下偽裝,“蘇錦繡,你聯合尚春收買婁冬兒,害我清兒客死異鄉,害我母女骨肉分離,這筆賬,我今天就跟你好好算算。”
看著嫡母往日那張慈愛的臉龐上浸染的冷意,蘇錦繡隻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忍不住往床後縮了縮,“你,你想乾什麼……”
她驚恐地看向門口的方向,喊道:“來人!”
晴嬤嬤掀開簾子看了眼,又退了出去。
“彆喊了,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趙老夫人笑笑,“不妨告訴你,南枝是我的人,早就把人都調開了。”
“對了,你兒子沈京斌,根本不是死於李宵之手,也是她殺的哦。”
南枝殺的斌兒?
“賤婢!”蘇錦繡目眥欲裂,“我待你不薄,你竟害死我兒,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趙老夫人嗤笑出聲,“刀不捅在自己身上就感覺不到痛,我自問同樣待你不薄,你又是如何報答我的?不也害死了我的清兒?這一切,都是報應。”
仿佛感覺還不夠狠似的,她繼續往蘇錦繡心上插刀:
“其實你根本就沒病,隻是中毒了而已,那毒是我讓南枝下的,每日你喝的安神湯,裡麵都加了料,慢慢的,你自然就會‘病逝’。”
真相竟然是這樣。
原來趙氏早就知道蘇清慈的死因,卻隱而不發,為的就是今日給她致命一擊。
蘇錦繡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母親,你好狠的心哪,這麼多年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是你自己親手毀了一切。”趙老夫人看著她,目光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滔天的恨意,“我答應過你的親生父親,隻要你安分守己,便許你一世錦繡,可你辜負了我的教導和期望,長成了一個麵目可憎的人。”
“所以,你不能怪我,是你自作自受,活該。”
蘇錦繡的笑聲猛然一頓,抬頭愣愣地看著她,“你說什麼?什麼親生父親?”
趙老夫人笑道:“忘了告訴你,其實你不叫蘇錦繡,你應該叫……江錦繡。”
“什麼意思?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江錦繡?我明明姓蘇啊,我是蘇府大小姐,我父親是前任鳳陽太守蘇衍,我娘叫畫屏……”
“畫屏?”趙老夫人嘖嘖嘖地搖頭,“畫屏確實曾生下過一個女兒,不過那孩子福薄,剛出生就夭折了,而你,隻是從外麵抱回來的養女而已。”
生怕蘇錦繡不夠痛,她繼續往下說。
“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麼?”
“你外祖母,叫閻小憐,娼妓出身,後來更是做了我父親趙閱堂那見不得光的外室。”
“你親娘叫閻如玉,是個連家族都不肯承認的野種。”
“而你江錦繡,從頭到尾,血脈裡流淌的是低賤肮臟的血,跟你娘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你騙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是江錦繡,我姓蘇,我是隴西蘇家的女兒,我叫蘇錦繡!”蘇錦繡崩潰嘶吼,胸腔劇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炸開。
“這就受不了了?還有更精彩的呢。”趙老夫人毫不手軟,“你親爹叫江長河,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你應該查過江漓一家的底細吧?對了,他就是江墨年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
“江墨年,是你的嫡親兄弟。”
“而江漓他們兄妹幾個,這些你處心積慮想要打壓、坑害的人,都是你的侄子侄女,是你在這世上所剩無幾的血脈至親!”
“不——不是這樣的!你騙我!他們是我的仇人,不是我的至親!不是!”蘇錦繡涕泗橫流,所有的驕傲和信念在此刻土崩瓦解,懷疑人生。
身份是假的。
家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