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裡裝的,是閻婆子換下來的屎尿褲子。
“你是她孫子,就該你洗!”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洗?傳出去像話嗎?洗衣做飯那都是女人的活兒,要不然娶你回來乾什麼用的?”
“我呸!就你也算男人?沒種的男人,還不如一條狗!”
“你說什麼?你給老子再說一遍!你嫌老子沒種,你找狗去啊!當老子不知道咋的,你心裡還念著那該死的江湛是不是?半夜吧唧嘴都喊著他的名字呢!不要臉的娼婦!賤人!人家江湛如今是秀才老爺了,很快就要做大官娶貴女了,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跪在地上求他看看你,人家還怕臟了眼睛呢……”
“啊啊啊老娘跟你拚了!”
啪!郝金枝一記熊掌重重地甩在江宗寶的猴兒臉上。
噗!江宗寶臉都被打歪了,張嘴噴出一口老血。
郝金枝抓著他,像扔沙包一樣,提起來,砸地上,再提起來,再砸……
“啊啊啊!”江宗寶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趁郝金枝不注意,從她胯下鑽了出去,爬起來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邊跑邊喊:“殺人了!謀殺親夫了!救命啊!”
剛衝到門口,就跟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抬眼看到江漓的那刻,江宗寶瞳孔驟縮,聲音嘎一下吞回了肚子裡,差點沒嗆死。
身後,郝金枝舉著菜刀凶神惡煞地追了出來,“江宗寶,給老娘受死!”
江宗寶回頭一看那架勢,嚇得渾身一哆嗦,飛快地躲到了江漓後麵,“大郎救我!”
江漓皺眉,嫌棄地摟著媳婦兒閃到旁邊。
江宗寶:“……”
眼看著要被砍死,他急中生智,兩腳一並跳了起來,指著郝金枝怒喝道:“呔!好你個黑熊精,睜開你的熊眼看看這是誰?我兄弟回來了!我不怕你了!我兄弟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神武將軍!你敢謀殺親夫,我兄弟不會放過你的,定將你五馬分屍,熊掌都找不到一隻!”
全場靜默。
郝金枝這才發現外麵除了看熱鬨的村民,還有兩個熟悉的陌生人,不是江漓和杜若是誰?
在這兩人麵前,她還是不敢造次的。
官和民,那是兩個層次的人。
彆看她塊頭大,江漓若真想弄死她,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我,我嚇唬他呢。”郝金枝訕訕地把菜刀藏到身後,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假笑,“江大人怎的突然回來了?”
江漓淡淡開口:“我來看看祖母。”
哦,看老太婆的啊。
郝金枝趕緊讓開道,把人往裡迎,“祖母她老人家這會子還在床上躺著呢,起不來身了,飯也吃不下了,就喝點水,得要人隨時近身伺候才行,這些天可折磨死我了。蓮兒出嫁了,娘離家出走了,也沒個人搭把手,這不才一時火大……”
江漓沒理她,拉著杜若大步走進院子,進了閻婆子住的屋子。
屋裡彌漫著一股子腐朽糜爛的味道,到處臟亂差,隱約還有臭味在空氣中發酵。
令人作嘔。
杜若低頭啜泣,偷偷兌換了一顆味失靈,吃了下去。
媽呀,太臭了,不吃根本待不住。
江漓緊皺眉頭,彎腰去瞅床上的閻婆子。
閻婆子頭發全白光了,又乾又枯,稀稀落落,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雞窩裡的過冬稻草。
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而灰暗,跟死了一樣,瘦得隻剩個骷髏架子。
杜若忍著惡心撲到了床邊,“祖母!祖母您怎麼樣了啊?孫媳來晚了,讓您受苦了嗚嗚嗚……”
邊哭邊順勢給閻婆子來了個全身掃描。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心律失常,血壓極低,多器官衰竭,已然是油儘燈枯之象。
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