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叫囂驚擾到了院內眾人,秦肖抬頭往院門口一瞧,當即樂了,拍著方寧的肩膀道:“你老熟人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方寧起身走出庭院,就見月光下立著個身形挺拔的男子,周身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悍氣,正是玄院的嶽清寒,太學院現如今當仁不讓的武力值第一人。
此人一身武藝在太學院獨占鼇頭,向來橫著走,隻是常年卡在畢業關口,成了太學院人人皆知的“老大難”。
方寧曾經和此人有過一場決鬥,方寧憑借巧勁周旋,最終還是略占下風,算是結了點“梁子”。
嶽清寒原本氣勢洶洶,劍眉倒豎,可看清院門口站著的人是方寧時,臉上的怒容竟像被春風吹化的冰雪,瞬間消弭得無影無蹤。
他大步流星上前,臉上堆起爽朗的笑,伸手就拍向方寧的肩膀。
“方寧啊,原來是你小子!上次大運河剿匪那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叫上我?我在玄院憋得都快發黴了,下次再有這種能曆練還能立功的機會,可得算我一個!”
這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讓院裡院外的人都愣了神。
方寧起初也有些詫異,但腦子一轉就想通了關鍵。
太學院的畢業條件向來嚴苛,要麼六大學院所有學科全及格,要麼集齊十二個“優秀”評定。
嶽清寒除了玄院武藝能穩拿優秀,其餘學院的功課全是紅燈,卡在畢業線好幾年。
而上次自己帶著丁亥班剿匪,更是假公濟私,以官府的名義表彰功績,給每個參與的學生都評了個“優秀”等級,這讓常年無法畢業的嶽清寒看到了曙光。
他這哪是來砸場子的,分明是來“抱大腿”的呀。
想通此節,方寧也笑了,側身讓他進來。
“嶽兄說笑了,上次事出緊急,朝廷催得緊,沒來得及知會你。既然來了,就彆站著了,院裡有酒有肉,一起喝兩杯。”
嶽清寒毫不客氣,大步邁進庭院,看到滿桌酒肉眼睛都亮了,順勢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酒碗就灌了一口。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抹了把嘴,湊近方寧壓低聲音說道:“說真的方寧,往後再有這種能拿優秀的好差事,你可得帶著我。隻要能畢業,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
方寧也是一臉的義正詞嚴說道:“若能得到嶽兄的鼎力支持,憑著嶽兄的超卓武力,我們將所向無敵,彆說是一個優秀,就算是十二個優秀,那也是輕鬆如意的事情。”
聽到方寧的這句話,嶽清寒馬上咧嘴大笑。
“我要的就是你方寧的這句話,來來來,咱們喝酒吃肉。”
原本來找茬的“煞神”成了座上賓,丁亥班的同學們先是一愣,隨即哄笑起來,紛紛給嶽清寒倒酒。
嶽清寒也不扭捏,跟眾人插科打諢,把之前要“砸場子”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對他而言,眼前這群能幫自己拿到優秀的人,可比什麼“安靜治學”重要多了。
至於說剛剛把嶽清寒搬過來,準備給方寧等人狠狠教訓的那些學子們可傻了眼,急忙跑開,看樣子應該是去找更厲害的人了。
方寧院子裡開宴的消息像長了翅膀,沒半個時辰就傳遍了太學院的豪華住宿區。
丁亥班的學生本就性情豪爽,見人多熱鬨,索性呼朋喚友,把相熟的同窗都叫了過來。
起初隻是十幾人,後來慕名而來的學子越來越多,有想結交方寧的,有好奇湊趣的,還有抱著“蹭吃蹭喝”心態的,硬生生把聽鬆院擠得滿滿當當。
人多了自然裝不下,眾人索性把桌椅搬到院外的青石板路上,酒肉也一箱箱往出搬,連隔壁幾個小院都被“征用”了,整個豪華住宿區的半條街都成了派對現場。
那些原本住在附近的學子,看著自己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想進出都得側著身,個個臉色鐵青。
能住進這片區域的,哪一個不是達官貴人的子侄?平日裡誰不是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簡直豈有此理!方寧仗著有點功績,就敢在學院裡無法無天!”
一個禮學院的學子氣得直跺腳,叫道:“去,把咱們認識的兄弟都叫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方寧有多大能耐。今天一定要整整他這個囂張的氣焰。”
消息一層層傳出去,不到一個時辰,豪華住宿區外就聚集了數百人,手中的燈籠火把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隊伍浩浩蕩蕩往聽鬆院方向衝來。
領頭的是個麵容倨傲的青年,身著繡金錦袍,腰間係著玉帶。
柳承宗在方寧的耳邊輕聲介紹道:“此人是皇後的親侄子、太子的表弟梁文軒,本身也是河西梁家的嫡子。跟在梁文軒身後的,全是“明德學社”“清流社”的核心成員。”
這些人個個怒目圓睜,咬牙切齒。
方寧連太子、魯王那樣的皇子都不怕,更彆說是什麼皇親國戚了。聽了柳承宗的介紹,頂多是微微皺了皺眉,發出了一個哦的聲音。
“都給我停下!”
梁文軒一揮手,身後眾人齊刷刷站定,火把的光映在他臉上,滿是不屑。
“誰是方寧?給我站出來!”
方寧豈有怕對方的道理,推開眾人走到了最前麵。
“我就是方寧,各位是若是來飲酒吃肉的,我方明歡迎。若是想找茬挑事兒的,我方寧也不怕。有道是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梁文軒冷哼道:“方寧,你好大的膽子!太學院是聖賢之地,你卻在此聚眾飲酒、喧嘩吵鬨,搞得烏煙瘴氣,成何體統?”
方寧剛要開口反駁,人群裡就衝出一道嬌小的身影,叉著腰站在梁文軒麵前,正是丁亥班以牙尖嘴利聞名的“小辣椒”謝丹丹。
“體統?我看你是不知道體統兩個字怎麼寫吧?”
謝丹丹眼睛一瞪,聲音清亮,猶如夜鶯。
“前幾日在城南的***,是誰摟著姑娘徹夜不歸,被巡街禦史撞見還敢動手打人?哦,是你梁大公子啊!去青樓嫖娼的時候你不說體統,現在倒來教訓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