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在前帶路,腳步飛快,在縱橫交錯的巷子裡七拐八拐,越走周圍的房屋越破舊,光線也越來越暗,最後來到一片幾乎廢棄的陰暗房屋前。
中年男人在一間掛著破舊氈簾的房間前停下,道:“我先進去稟告一聲,請稍後。”
說著,也不等方寧反應,那人就拿著之前的兩張清單進了房間,不久之後出來,兩手空空,指了指氈簾說道:“進去吧,我們主人在裡麵等你。”
方寧掀開門簾踏入房間,昏暗的光線中,一道身影正臨窗而立。不同於先前那名圓潤中年人,此人身著洗得泛白卻平整的素色儒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
“閣下便是登門訪客?”
那人轉過身,露出清瘦的麵龐。
他抬手抱拳,動作沉穩有度,言道:“在下司徒商,忝為‘萬金’鋪子主人。”
方寧說道:“我叫方寧。”
“方寧?”
司徒商猛地眼睛驟然睜大,上下打量方寧,問道:“可是出身黑熊嶺的方寧?在上陽郡大放光彩,幫助寧勿缺打敗二十萬草原鐵騎的那個方寧?”
方寧淡淡地說道:“補充一點,還是在京都混的風生水起的那個指揮使方寧,把朝廷六部尚書都不放在眼睛裡的那個方寧。”
司徒商快步走到桌前,將桌上兩張清單推到方寧麵前。
“方大人不遠萬裡親自到訪,該不會隻是來采購這些牛馬羊吧?這些應該是聘禮的數目,數目不小,可這采買的時間實在有些倉促……”
方寧自來熟地拉過椅子坐下,看著司徒商說道:“這隻是給你順手為之的小買賣。以司徒先生在草原的人脈和才能,收攏這些牲畜不過是時間問題。我今日來,是為一筆大買賣。”
“大買賣?方大人不妨明說。”
“幫你報仇雪恨。”
這六個字剛出口,司徒商的呼吸猛地一滯,儒雅的氣質瞬間碎裂。
他上前一步,雙手死死抓住桌沿,眼底翻湧著血絲。
“你何德何能說這種話?!你可知我仇家是誰?可知我司徒家四十七口,是如何被滿門屠戮的?!”
他的聲音從壓抑的低吼變得顫抖,多年的隱忍在這一刻險些破防。
“那不是街頭鬥毆的仇怨,是血海深仇!”
“我知道這是血海深仇,所以才說是大買賣。”
方寧神色未變,平靜如水。
“你既知曉我出身黑熊嶺的事,便該清楚我的行事風格,光輝事跡。兩個月前,京都兵亂,那萊國公周清的頭顱,也是我親手斬下的,司徒不會不知道吧?在我的字典裡,就從來都沒有‘不可能’三個字。”
司徒商盯著方寧看了許久,問道:“你我素昧平生,為何要幫我?”
“因為我需要一個懂商道、通人脈,還能在草原與大周之間遊刃有餘的人才。這個世界什麼最貴重?人才!漁陽郡的鹽幫詹魁向我推薦了你,說你是他見過最會‘借勢’的商人。詹老大的眼光,我還是比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