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辭指著“魏”字,對李慕狸道。
“除了皇室宗族之人,黎國沒有人可以姓這個姓,也沒有人敢隨便用這個字,它能夠出現在這個瓷俑身上,大概就是……這個瓷俑的賣家,或者說是這個狐仙,和皇室有關。”
顧硯辭說到這的時候也有一些懷疑。
霧隱鎮偏僻,商業也不算發達,並且距離京城極遠,真的會有權貴在此地施展邪術害人性命嗎?
顧硯辭不敢深想,不過他看著李慕狸有些探究的目光,還是繼續同她解釋道。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要科舉,難免會對國家大事有些了解,再加上我爹是家鄉方圓百裡有名的玄學大師,雖然我不算他的繼承人,沒學到他多少本事,但辨彆邪術對我而言卻不算困難。”
李慕狸猜到顧硯辭不一般,所以她麵上沒露出太多異樣,隻是皺著眉道:“那麼按照你的意思,這些瓷俑確實是用活人做的,並且這件事還和皇室有關?”
她刻意裝得像是對此接受良好,並沒有太驚詫。
“十有八九。”
顧硯辭的眼神沉了沉:“我爹說過,用活人煉邪器,並且還把生魂留在邪器裡麵的,多半是為了續命或者增壽,並且這種邪術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
所以霧隱鎮長期有失蹤的外鄉人,還有那所謂的狐仙,可能就是用來給邪術遮掩,或者說為了讓霧隱鎮的人從上到下的支持這件事,他們刻意從手指縫裡露出來了點好處,讓鎮民們以為,真的有狐仙,他們隻是在祭祀上供罷了。”
顧硯辭猜到這裡,李慕狸和他四目相對的瞬間,二人更加發覺他們處境的艱難。
接下來的大半天,兩人都在房間裡待著,偶爾輪流出去打探消息。
不過大多時候都是李慕狸出去。
霧隱鎮的人對顧硯辭有敵意,看見他就躍躍欲試的想去縣衙舉報。
但他們對李慕狸倒都是笑臉,毫不吝嗇的釋放善意。
夜裡,顧硯辭在打的地鋪上睡得很沉。
而李慕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寶瓷齋裡的少女瓷俑、刻著“魏”字的底座、還有哭臉孩童的模樣,在她腦子裡反複閃現。
她覺得這些都很嚇人,但是恐懼又不能和彆人分享,隻能自己一個人抱著被子消化。
不知過了多久,等李慕狸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的時候,她又陷入了一個灼熱的夢境。
夢裡,她站在一片空曠的場地上,她的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瓷窯。
此刻窯口燒得通紅,火舌不斷的舔著窯壁,發出“劈啪”的聲響。
熱浪撲麵而來,讓她忍不住皺起眉。
窯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胡掌櫃。
現在他臉上沒了平日裡的“和善”,是眼神狠厲的正拽著一個穿粗布衣裳的小男孩。
那男孩的臉上掛著淚,他小手死死抓著胡掌櫃的胳膊,不停的哭著喊“我不要進去”!
而另一個人穿著青色官服,像是霧隱鎮的鎮長。
鎮長叉著腰,語氣不耐煩。
“快點!彆耽誤了時辰,大人還等著要‘貨’。
這孩子年紀不錯,應該能夠煉出上品俑來。”
胡掌櫃點了點頭,他不管男孩的掙紮,硬生生把他往窯口推。
麵對死亡的恐懼,男孩的哭聲越來越大。
可他一個稚童,怎麼能夠比得上胡掌櫃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