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回到醫療中心時,走廊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艾琉西亞正站在觀察窗前,手裡托著一枚微微發光的聯絡水晶。
水晶裡傳來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
是陳岩磊的父母。
安洛和夥伴們默契地在後麵的長椅坐下,誰也沒出聲。
他把掛在脖子上的獎牌取下來,冰涼的金屬硌在掌心,沉甸甸的。
“磊子他,從小就堅強。”
陳父陳沐鋒聲音沙啞,
“還沒覺醒那會兒,他在碼頭扛包,磕了碰了從不喊疼,回家抹把藥油就說沒事。
他幫彆人趕馬車運貨,下山時牽著馬撞到了欄杆,膝蓋流的血都染紅了褲子,回到家也隻會說還好貨沒翻。”
“可這次...這次......”
“這位大人,”陳母李鈺接過話,聲音輕柔卻帶著顫音,
“我們就是下城區開漁具店的,沒什麼本事。街坊都說,覺醒異能找個安穩活計就好,彆去學院冒險......”
李鈺停頓了一下,能聽見細微的抽氣聲。
“可孩子跟我說,他想變強,想看看上城區的海是什麼樣子,想跟上那些厲害的夥伴。”
“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能攔著他的夢啊。從他決定去學院那天起,我們就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艾琉西亞微微垂眸,月光石般的紫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動容。
她收起了一貫的銳利,聲音沉穩有力:
“請放心,學院會為每個學生的安全負責到底。
陳岩磊是我們的驕傲,我們絕不會放棄他。
現在最頂級的治療師團隊正在全力救治,我們會用儘一切辦法。”
“我們信,我們都信!”
陳沐鋒連忙應著,語氣裡帶著底層人對上位者本能的敬畏:
“就是...萬一真的不行了,您千萬彆為難。
把他送回來,我們養。
店裡再難,總有一口飯吃,我們還能動,能照顧他一輩子......”
話說得樸實,甚至卑微,卻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上。
那是父母最深沉的愛,在巨大的現實差距麵前,隻能化作這樣小心翼翼的懇求。
安洛安靜地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獎牌邊緣。
陳岩磊總愛跟他講冒險故事,卻很少提下城區的生活。
此刻透過他父母的話,安洛仿佛看見,那個壯實的少年在烈日下的碼頭,扛著比人還高的貨物,汗水沿著曬黑的皮膚滑落。
看見他在自家那間不大的漁具店裡,細心整理著魚線魚鉤,臉上總是帶著能幫到父母的滿足笑容。
這個從f級異能靠著死命練習才爬到e級的少年,在s班一群天才中間,始終在拚命追趕。
他開朗,踏實,骨子裡有著守護家人、追隨朋友的勇氣。
太多事,是安洛第一次知道。
原來那個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同伴,背後藏著這樣的故事。
走廊裡彌漫開一種無聲的絕望,讓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