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猩紅的血沫順著嘴角溢出,在蒼白的唇間綻開妖異的花。
凱文單膝跪在廢墟中央,破碎的鎧甲下滲出暗紫色的血線,像是無數條毒蛇在蒼白的皮膚上蜿蜒遊走。
他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撕裂的油畫,扭曲、破碎,耳邊充斥著尖銳的嗡鳴,仿佛有無數把利刃在切割他的神經。
鋼筋猙獰地刺入他的肺部,冰冷的金屬觸感幾乎觸及心臟。
迦樓羅因子在體內瘋狂奔湧,如同一頭困獸在牢籠中衝撞,勉強維係著他即將消散的生命。
然而,終焉之力的反噬如洶湧的潮水,無情地拍打著他的意識,崩壞能在經脈中肆意肆虐,每一次流動都帶來鑽心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凝聚一絲力量。
“轟……!!”一聲巨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無數碎石如雨點般砸落,塵土飛揚,將凱文籠罩其中。
厚重的塵埃落在他雪白的長發上,與暗紅的血跡交織,宛如一幅淒美的畫卷。巨大的轟鳴聲震得他耳膜生疼,廢墟外激烈的戰鬥聲響如戰鼓,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逐漸模糊的意識。
凱文的睫毛微微顫動,勉強抬起頭,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清明。“我……還……”他的聲音微弱而沙啞,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因用力而緊繃。
然而,胸前傳來的劇痛如同一記重錘,瞬間擊碎了他的努力,他重重地跌回原地,吐出一口鮮血。
“終焉……”他的聲音破碎得像是風中殘葉,沙啞的呼喚驚起廢墟角落裡幾隻烏鴉。
黑羽撲棱棱掠過他蒼白的臉龐,羽毛掃過傷口時,凱文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卻又倔強地挺直脊背。
“乾嘛……”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貫的漫不經心,卻又隱隱透著擔憂。
凱文喉頭滾動,想要咽下口中腥甜,卻嘗到更多鐵鏽味在舌尖蔓延。“能不能……再幫…我……一次,一次……就好……”他幾乎是用意識在嘶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榨出來的。
沉默持續了漫長的三秒,長到足以讓凱文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就算我想幫你,以你現在的狀態又能撐多久,你肉身本就在崩解的邊緣,你什麼情況……自己清楚……”聲音裡的無奈讓凱文的心臟猛地抽痛,他抬起頭,望向天邊被硝煙染成血紅色的殘陽,瞳孔裡映出扭曲的光影。
碎石堆突然發出細微的響動,凱文警覺地轉頭,卻隻看見一隻灰鼠倉皇逃竄的背影。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聲卻被劇烈的咳嗽打斷。指腹擦過嘴角時,沾到的血已經開始發黑,如同乾涸的墨汁。
皮膚傳來灼燒般的劇痛,終焉之力的反噬正在一寸寸蠶食他的生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往傷口上撒鹽。
“我不信……”凱文突然低聲呢喃,沾滿血汙的拳頭重重砸在地麵,碎石飛濺而起。他閉上眼睛,將意識沉入體內,試圖喚醒那些沉睡的“租客”。
漆黑的意識空間裡,他仿佛置身於一片冰冷的深海,每一個念頭都像是墜向深淵的氣泡,轉瞬即逝。
“……求你們……”他的意識在這片黑暗中回蕩,聲音越來越微弱。
終於,某個角落傳來一絲琪安娜回應,像是從極遠處飄來的風:“抱歉……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承受不住……你還不能死……”
這冰冷的拒絕讓凱文渾身發冷,他踉蹌著扶住身旁的立柱,金屬表麵的餘溫燙得他手指發顫。
一陣強風掠過廢墟,卷起滿地碎紙片和布條。凱文望著空中翻飛的殘片,突然想起多年前某個寧靜的午後。
那時陽光溫暖,微風拂過發梢,而不是如今這樣裹挾著硝煙與死亡氣息。
他緩緩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攥住一把虛無。
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彙成細小的溪流。
“原來我真的……這麼沒用……”他對著空蕩蕩的廢墟輕聲說,聲音裡滿是絕望與不甘。
頭頂盤旋的烏鴉發出淒厲的叫聲,仿佛在為他的失敗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