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大平原的麥田在晚霞中泛著青金色的浪濤……
直到那道裹挾著神聖怒火的聲音撕裂蒼穹。
“放肆。”
天使的斥責不再是殿堂唱詩般的優雅，每個音節都像淬了岩漿的冰棱，砸在凱文耳膜上時竟泛起灼燒般的痛感。
她懸浮在千米高空，銀鎧上流動的聖輝突然變得狂躁，原本柔和的光紋此刻如蛛網般爬滿裂痕……
六對光翼扇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帶起的氣流卷著麥田裡的碎葉盤旋上升，在她周身織成旋轉的綠色氣旋。
凱文踩著崩裂的地殼站起身，胸口的焦痕還在滋滋冒著白煙。
他啐出一口混著血沫的唾沫，金色十字瞳孔裡映著天使背後逐漸扭曲的光暈：“優雅夠了？”
話音未落，整片天空突然像被無形巨手攥住的玻璃。
雲層在尖叫中被撕成絮狀，露出背後深不見底的宇宙——那裡沒有星辰，隻有純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像是上帝在畫布上潑翻了墨汁。
“轟——！”
百米粗的光柱穿透那片虛無砸落時，空氣都在沸騰。
光柱邊緣流淌著液態般的白光，所過之處的空間泛起水波似的漣漪，地麵的石子還沒來得及汽化就被壓成齏粉。
凱文腳下的深坑瞬間被白光填滿，他甚至能聞到自己頭發被灼燒的焦糊味。
“來得好！”
凱文左臂的虛無觸須突然暴漲，暗紅色的能量像活物般向上蔓延，在頭頂織成直徑千米的穹頂。
無數細碎的星辰虛影在屏障中明滅，那是被他吞噬的星係殘骸，此刻正隨著光柱的撞擊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哢嚓——哢嚓——”
第一波衝擊讓屏障凹陷了半米，凱文的膝蓋猛地一沉，腳邊的岩層瞬間蛛網密布。
但他反而笑得更凶了，右翼的金色烈焰突然躥高十米，那些被屏障攔截的白光正順著觸須的脈絡逆流而上，在火焰中炸開點點金芒。
“就這點力道？”他歪著頭，金瞳裡的戰意幾乎要溢出來……
天使的猩紅眼眸驟然收縮。
她看著凱文屏障上碎裂的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神罰之光被轉化成對方的力量，六翼扇動的節奏第一次出現了紊亂。
“褻瀆神聖者，必將——”
“閉嘴。”
凱文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頭頂。天使瞳孔驟縮的瞬間，那柄兩米三的黑色巨劍已經帶著破風聲劈下，劍身上纏繞的暗紅氣流甚至將周圍的光線都扭曲成了螺旋狀。
“鐺！”
雙劍交擊的刹那，維多利亞大平原的晨霧被震得四散而空。
天使的雙刃交叉成十字架住劍鋒，銀鎧覆蓋的手臂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腕甲與劍柄接觸的地方竟冒出縷縷白煙……
“你的武器……”天使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驚疑。
“撿的！”凱文咧嘴一笑，右翼的金焰突然纏上劍身……
巨劍突然爆發出海嘯般的力道，天使被震得後退百米，腳下的光紋在麥田裡犁出兩道深溝。
還沒等她穩住身形，凱文的左翼觸須已如毒蛇般竄來，那些暗紅色的絲線在空中分化成無數細刺，精準地紮向她六翼連接背脊的關節處。
“卑劣！”
天使的光翼猛地合攏，將身體裹成銀色光球。
觸須撞在光翼上發出金屬撞擊的脆響，卻被反彈回來。
但這正是凱文要的——他借著反彈的力道旋身，右腿帶著金色火焰橫掃而出，靴底擦過天使的側腰時，銀鎧瞬間熔出一道焦黑的痕跡。
“砰！”
天使悶哼一聲，反手一記肘擊撞在凱文胸口。
他像被攻城錘砸中般倒飛出去，在麥田裡撞出一連串煙塵，直到嵌入遠處的岩層才停下。
斷裂的肋骨刺破肺葉，腥甜的血沫湧到喉嚨口，卻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岩層突然炸開！凱文裹挾著衝天的碎石竄向高空，巨劍在陽光下劃出漆黑的軌跡……
天使的雙刃再次架起防禦，這次她看清了劍身上流動的紋路……
“鐺——！！！”
撞擊聲震得雲層都在發抖。
天使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順著手臂傳來，膝蓋不受控製地彎曲，腳下的麥田像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瞬間塌陷成直徑千米的漏鬥狀深坑，邊緣的土壤還在不斷向下滑落，露出下方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岩層。
“你怎麼可能……”天使的聲音終於有了裂痕。
她能感覺到對方的力量還在攀升，那些從她攻擊中掠奪的……
正通過那隻燃燒的翅膀轉化成更狂暴的能量……
凱文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金瞳裡跳動的火焰映在她猩紅的眸子裡。
他壓低聲音，字字如刀，“我們……是從泥裡爬出來，把骨頭磨成刀，才活到現在的。”
巨劍突然鬆開，在天使錯愕的瞬間，凱文的右拳已經帶著龍吟聲轟出。
那不是比喻——一條金色的龍影正纏繞在他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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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是替被你燒成焦炭的那個小女孩打的！”
“轟——！”
拳頭穿透銀鎧的刹那，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天使的瞳孔驟然放大，她能感覺到聖血流淌的溫熱，能看到自己胸口的光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就像被狂風吹滅的燭火。
凱文的左臂同時化作暗紅旋渦，那些虛無觸須正瘋狂撕扯著她的光翼根基。
第一根光翼斷裂時發出琴弦崩斷的脆響，銀色的光羽如流星般墜落，落在麥田裡竟燃起了幽藍的火焰。
“你……”天使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顫抖……
凱文猛地抽回拳頭，指縫間滴落的銀色血液在半空中就被金焰燒成灰燼……
天使突然爆發出更刺眼的光芒。
她背後斷裂的光翼根部湧出液態的聖光，重新凝聚成六對完全不同的羽翼……
每一片羽毛都化作鋒利的銀刃，邊緣閃爍著空間扭曲的微光。
左側肩甲的碎片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流動著銀色光芒的肌膚，那裡正緩緩滲出聖血，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她明白如果自己在地麵上跟凱文打絕對必死無疑，隻能回到高空，聲音重新變得冰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會讓你明白，挑戰神的代價，是連輪回都無法企及的虛無。”
凱文胸口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金焰舔舐著皮膚，留下一道道新的金色紋路。
他猛地指向天空，金瞳裡的光芒幾乎要將眼球燒穿。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同時從原地消失。
“轟！轟！轟！”
連續三聲音爆在麥田上空炸開，白色的音爆雲像蘑菇般接連綻放。
凱文的黑色身影與天使的銀色身影在雲層間高速穿梭，每次碰撞都迸發出刺眼的光團，衝擊波卷著麥穗和泥土衝上百米高空，再如暴雨般落下。
天使的銀刃突然散開，在凱文周圍織成直徑萬米的銀色光網。
每一片光刃都在高速旋轉，切割空氣的嗡鳴聲形成無形的音波攻擊，讓凱文的耳膜陣陣刺痛。
凱文突然雙手同時展開。右翼的金焰暴漲成衝天火柱，左翼的虛無觸須則在身後織成暗紅色的星雲。
那些靠近的銀刃一接觸金焰就發出滋滋的熔化聲，碰到觸須又被瞬間吞噬，化作星雲裡閃爍的光點。
凱文拔起巨劍，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劍鋒帶著金焰橫掃而出，“就像你們永遠不懂，為什麼我們這些‘螻蟻’，總能從絕境裡爬起來。”
“鐺！”
天使回身格擋，整個人卻被震得撞向下方的岩層。
她的右腳在接觸地麵的刹那，整座山脈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從接觸點開始崩裂出無數道深溝，像蛛網般蔓延向遠方的平原。
“你到底是什麼？”她看著凱文背後那對格格不入的翅膀——一邊是毀滅的金焰，一邊是吞噬的虛無……
凱文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讓地麵震顫。
他的金瞳死死盯著天使胸口那個還在滲血的窟窿，那裡的聖光正以緩慢的速度愈合，但已經無法恢複如初。
“不管我是什麼，”他舉起巨劍，劍尖直指天使的眉心，“都是送你下地獄的人。”
“狂妄！”
天使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出現在凱文頭頂。六翼銀刃同時調轉方向，化作萬道銀色流光刺向他的天靈蓋。
那些光刃在墜落過程中不斷拉長，最終變成一柄柄長達千米的巨劍，劍身在陽光下閃爍著讓人心悸的寒光。
凱文抬頭望去，整片天空都被這些巨劍遮蔽，仿佛末日降臨。
他能感覺到每一把劍上蘊含的能量——足以輕易劈開大陸，此刻卻像暴雨般傾瀉而下。
“來得好！”
他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在漫天劍雨中顯得格外瘋狂。
金血從他身上的傷口噴湧而出，在空中化作數萬顆燃燒的等離子球體，每一顆都蘊含著足以炸毀浮空戰艦的能量。
“給老子——炸！”
金色的流星與銀色的劍雨在高空碰撞，爆發出的光焰瞬間吞沒了平流層。
維多利亞大平原上的溫度驟然升高到數百攝氏度，遠處的河流開始沸騰，冒出大量白色的蒸汽。
地殼板塊在連續不斷的衝擊下發出呻吟，深淵般的裂穀以戰場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最寬處達到數百米，深不見底。
在這片光與火的煉獄中心，一道身影突然撕開了光幕。
凱文的右翼已經折斷了大半，焦黑的骨茬從血肉中刺出，卻還在燃燒著微弱的金焰。
左翼的虛無觸須被聖光灼燒得隻剩下幾根，滋滋地冒著白煙。
但他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金瞳裡跳動的戰意幾乎要將靈魂點燃。
“還沒完呢……”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巨劍被他拖在身後，劍鋒劃過空間時留下漆黑的軌跡——那是被虛無之力侵蝕的痕跡。
他的速度反而比之前更快，身影在光焰中閃爍，像一顆逆行的血色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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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此刻也不好受。
她的光環已經黯淡了許多，刻在上麵的銘文有大半已經模糊不清。
六翼化作的時空褶皺上布滿了裂痕，那些幻生幻滅的星係影像變得扭曲而不穩定。
“你該結束了。”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團純白的光球，那裡麵蘊含的能量讓周圍的空間都在微微顫抖……
凱文突然加速，在光球成型的瞬間衝到她麵前。
他沒有揮劍，而是用左手死死抓住了天使的手腕，右手則按住了她的肩膀。
凱文猛地發力，將天使往地麵拽去。與此同時，維多利亞大平原的地表突然隆起，無數黑色的晶石從地下噴湧而出，在瞬間長成連綿的山脈。
那些晶石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表麵流淌著與凱文左翼相同的暗紅色紋路。
“砰！”
天使的臉被狠狠按在黑晶山脈上，堅硬的晶體瞬間崩裂，卻又在接觸到她聖血的刹那瘋狂生長，像藤蔓般纏繞上她的脖頸。
凱文沒有停下，他拽著天使的頭發，在連綿的山脈上瘋狂拖拽，銀鎧與晶體摩擦的刺耳聲響中，夾雜著天使壓抑的痛呼。
“這一下，是替被你們當成螻蟻的生命打的！！”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