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向凱文揮了揮手，粉色的身影如同一隻輕盈的蝴蝶，緩緩退出了辦公室。
門被輕輕帶上，留下凱文一個人站在原地，他看著緊閉的門，又看了看桌上的咖啡罐，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夜色漸濃，辦公室裡的燈光仿佛被注入了某種粘稠的靜謐，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凱文望著那抹粉色身影消失……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罐冰冷的金屬表麵，罐身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縫滑落，在桌麵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懷疑愛莉希雅？”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嘲，又藏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釋然，“那我就真的有點不當人了……”
目光掃過桌前那座由報告單堆成的小山，紙張邊緣在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澤，像是一座沉默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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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指腹碾過眉骨時，能感覺到皮膚下突突跳動的血管。“下一次……要不招個秘書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在搖籃裡——現在的局勢哪有功夫弄這些，能多湊齊一支作戰小隊，都比找個整理文件的人來得實在。
窗外的風不知何時變得凜冽起來，卷起幾片枯葉撞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遠處的訓練場傳來零星的腳步聲，大概是夜巡的士兵正在換崗，金屬盔甲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又很快被更深的黑暗吞沒。
凱文站起身，骨節發出一連串細密的脆響，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撥動了一把老舊的算盤。
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帶著草木清香的冷空氣湧了進來，瞬間吹散了辦公室裡積鬱的咖啡味。
月光恰好從雲層裡鑽出來，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投下一道頎長的影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就在這時，他背後的空氣開始微微扭曲，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漣漪。
起初隻是幾縷淡淡的光暈，如同被打碎的彩虹，漸漸凝聚成一片流動的星雲——那不是投影儀製造的幻影，而是真實存在於三維空間中的奇跡。
一片由無數星係組成的星雲緩緩浮現，璀璨的星光將辦公室照得如同白晝。
無數細碎的光點在其中明滅，有的像是瀕死恒星最後一次爆發的餘暉，有的又如同初生的星子般閃爍著稚嫩的光芒，它們沿著某種神秘的軌跡緩緩旋轉，勾勒出一片微縮的宇宙。
凱文抬手撫過這片星雲，指尖穿過光流時，能感覺到一種溫潤的暖意，像是觸摸著某種有生命的能量。
“從兩道到五道，”
他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幾分驚歎，“金烏前輩果然沒說錯，這山海氣的躍升，簡直像換了個修行體係的。”
星雲中突然爆發出低沉的共鳴，凱文能清晰地感覺到山海氣在經脈裡奔騰，像五條掙脫束縛的巨龍。
他攤開手掌，一團淡金色的氣流在掌心緩緩旋轉，隨著心念一動，氣流驟然膨脹，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讓窗台上的金屬筆筒都微微震顫起來。
“3000h……”凱文的眼神亮了亮，這功率已經趕上基地裡的反應堆了，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山海秘術，現在就像揣在口袋裡的武器，隨時都能掏出來用。
凱文挑眉，看著星雲中突然浮現出的金色符文。那些文字扭曲旋轉，最終組成一把巨劍的形狀，空氣裡頓時彌漫開鐵鏽般的腥氣……
那是山海秘術“太古劍經”的前兆，以前他拚儘全力也隻能讓符文亮個半秒，現在卻能讓整個辦公室的燈光都跟著閃爍。
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金烏前輩臨走時的模樣……
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火焰灼燒般的溫度，“山海氣每五道就是一道坎。五道以上，便不是簡單的能量循環了，那是真正的小宇宙。”
當時他還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直到此刻感受著背後星雲的脈動，才隱約摸到了些門道。
那片光流裡仿佛真的藏著日月星辰的運轉規律，每一次呼吸都在模擬宇宙的膨脹與收縮。“再往上……就是第二元神嗎？”
凱文的指尖微微顫抖，光是想象一個人同時操控幾具軀體的場景，就讓他覺得頭皮發麻……
他現在終於明白這話的意思。背後的星雲正在緩慢收縮，最終凝聚成一枚懸浮在肩頭的光球，裡麵能清晰地看見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金烏說過，等山海氣精進五道，這空間裡就能誕生第二元神，到時候哪怕本體在極東，元神也能在北美揮拳。
更重要的是，這層宇宙屏障像給意識裹了層金鐘罩……
突然，辦公室中央的空氣泛起一陣藍色的漣漪，像是有人在平靜的水麵上滴了一滴墨水。
無數細碎的數據流從漣漪中湧出，很快編織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邊緣還在不斷閃爍著0與1組成的代碼，如同某種未完成的藝術品。
“看來你們的科技發展程度，比我預想的還要低呀。”數據流構成的人影開口了，聲音像是老式收音機裡傳出的電子音，帶著幾分刻意的冷淡，又藏著科學家特有的挑剔。
這位便是在融合‘繭’碎片之後，凱文腦子裡麵新增的一位住戶，來自前文明的頂級科學家—庫爾修斯博士，他把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了中央處理器上，現在這家夥真正的身體是自己聖痕空間內的一個接近10公裡的巨大星球要塞！
凱文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卻熟稔得像是在跟老同事聊天：“我的好博士，說話彆帶刺行不？彆把你們前文明那個程度的律者整出來！就已經算燒高香了。”
想想看，一個能把自己改造成星球級武器的家夥，自然看不上現在這些“原始”的科技。
數據流人影晃了晃，藍色的輪廓變得清晰了些，隱約能看出穿著白大褂的形態。“我不是在嘲諷，”博士的聲音柔和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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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覺得可惜。你們明明有前文明的遺產，卻因為害怕律者而刻意壓製科技，這就像捧著金飯碗討飯。”
“壓製？”凱文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泛黃的文件，文件邊緣已經磨損得厲害，上麵的字跡卻依舊清晰，“你看看這個再說。”
數據流人影飄過來，藍色的“目光”掃過文件上的內容——那是關於天啟教會的報告。
當看到“創立於四萬年前”“繼承前文明80遺產”這幾行字時，連沒有實體的博士都沉默了片刻。
“四萬年……”博士的電子音裡第一次帶上了驚訝，“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要知道，就算是我們那個時代，文明斷層也隻需要幾百年。”
凱文靠在桌沿，手指敲著桌麵：“誰知道呢。或許是找到了什麼特殊的傳承方式，或許……是跟律者達成了某種交易。”
他想起報告裡的另一個細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更離譜的是，當我們的祖先還在用木棍互毆的時候，人家已經把衛星送上天了。”
庫爾修斯沉默了，藍色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語氣裡帶著罕見的凝重：“他們可能掌握了‘時空錨點’技術。”
凱文猛地回頭。“時空錨點”是前文明的禁忌技術，理論上能讓物體在時間流裡保持恒定狀態，簡單說，就是能把幾萬年前的科技造物原封不動地保留到現在。
“如果真是這樣……”庫爾修斯的聲音裡滲進了電流的雜音，“他們現在的科技水平，可能已經超過我們當年的鼎盛時期了。”
博士的數據流突然劇烈波動起來，像是水麵掀起了巨浪，“他們沒有壓製科技，反而一直在加速發展。有前文明的資料做基礎，再加上四萬年的時間……”
凱文哼了一聲，拿起桌上的咖啡罐一飲而儘，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裡的煩躁：“我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這打個屁？”
他攤開手，語氣裡滿是無奈，“你想想，我們現在最厲害的武器，能不能突破人家四萬年技術積累的防護罩？更彆說他們手裡可能還有前文明的禁忌武器。”
數據流人影沉默了，藍色的輪廓在燈光下明明滅滅。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博士的聲音：“所以才不能再壓製科技了。凱文，你應該明白，用落後的武器對抗先進的敵人，那不是勇敢，是愚蠢。”
凱文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卷起沙石敲打在玻璃上，發出密集的聲響，像是在催促著什麼。
他背後的星雲依舊在緩緩旋轉，那些光點仿佛在呼應著他的心跳，散發出溫暖而堅定的光芒。
“我知道。”凱文睜開眼，眼神裡已經沒了之前的煩躁，隻剩下冷靜的決心，“明天開始，開放所有科技資料，讓研究部門全力攻關。”
數據流人影似乎笑了一聲，電子音裡帶著幾分讚許：“對了，剛才那個粉色頭發的小姑娘，你就這麼讓她加入了？”
“怎麼，你檢測到什麼了？”凱文挑眉。
“沒什麼，”庫爾修斯博士的聲音恢複了平淡，“隻是覺得……她身上的能量波動，有點眼熟罷了。”
話音剛落，數據流人影便化作無數藍色的光點，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辦公室裡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凱文背後那片星雲還在緩緩旋轉，與窗外的月光交相輝映，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跨越萬年的秘密。
凱文走到沙發旁坐下，拿起那份剛簽好的入伍名單，愛莉希雅的名字在燈光下格外清晰。
他想起那雙藍紫色的眼睛，像是蘊藏著整片星空，突然覺得，或許這場看似絕望的戰爭，也並非毫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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