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到法庭的騷動稍稍平息,才冷冷地開口。
“說完了,就該我了。”
他向前一步,雙手撐在公訴席的桌沿上,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被告席。
“王律師的辯護,很精彩。法、理、情,麵麵俱到。又是指導案例,又是會議紀要,讓我這個乾了二十年公訴的人,都自愧不如。”
李明遠的話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隻是,王律師好像忘了一件事。”
“‘少殺、慎殺’,不是‘不殺’!它的目的,是防止錯殺,是避免對可殺可不殺的被告人適用死刑!而不是給那些罪大惡極、死有餘辜的犯罪分子,提供一個免死的護身符!”
“你拿‘民間糾紛’來偷換概念,更是可笑!霸淩是糾紛嗎?強奸是糾紛嗎?販賣人口是糾紛嗎?!如果這些都算民間糾紛,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叫犯罪?!”
“你引用的‘xxktv案’,我看過卷宗。那是一起因口角爭執引發的偶發性鬥毆!而本案呢?是長期的、係統的霸淩!是有預謀的誘騙!是有組織的圍獵!是冷血的滅口!二者有任何可比性嗎?!”
“你還敢提那個《紀要》?《紀要》的原文說的是‘婚姻家庭、鄰裡糾紛’,請問王大律師,你的當事人,和被害人是兩口子,還是住對門的鄰居?!”
“審判長!辯護人不是在引用指導意見,他是在曲解,無故擴大解釋範圍!”
李明遠的聲音陡然拔高,他猛地一拍桌子!
“至於你說的賠償!”李明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度的鄙夷,“那不是懺悔!那是收買!是交易!是用你們肮臟的錢,來第二次,侮辱死者,踐踏法律!”
“像這種集霸淩、吸毒、強奸、謀殺、構陷、販賣人口於一身,犯罪情節極其惡劣,犯罪手段極其殘忍,社會危害性達到頂點的案件,如果不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何以告慰逝者冤魂?何以撫慰生者血淚?何以維護法律的公正與威嚴?!”
“你口口聲聲談‘社會效果’,那我就告訴你什麼是最大的‘社會效果’!”
李明遠轉過身,麵向旁聽席,麵向全國的直播鏡頭,聲音鏗鏘有力,振聾發聵!
“最大的‘社會效果’,就是讓所有潛在的犯罪者都看清楚!在龍國這片土地上,無論你爹是誰,無論你家有多少錢,隻要你敢以身試法,草菅人命,等待你的,就隻有一顆子彈!”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李明遠轉回頭,死死地盯著被告席上那幾張瞬間煞白的臉。
“我重申公訴意見!對被告人魏天、林玥、孫陽,數罪並罰,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話音落下,整個旁聽席,掌聲雷動!
“說得好!”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死刑!死刑!”
民眾的怒火,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包宏的法槌接連不斷地敲擊著桌麵,才勉強讓沸騰的法庭安靜下來。
王律師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審判長可以著重考慮他的意見!
包宏的視線,落在了角落裡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孫陽,和他那個愁眉苦臉的律師身上。
“第三被告人辯護律師,你的辯論意見。”
孫陽的律師站起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話可說。
他隻能硬著頭皮,將那套“為愛癡狂”“激情犯罪”的劇本,又重複了一遍。
辯論結束。
包宏轉向孫陽。
“被告人孫陽,對於公訴人的指控和辯護人的辯護,你本人,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這個從開庭到現在,一直處於半遊離狀態的年輕人身上。
他會說什麼?
是會像他的律師所期望的那樣,扛下所有罪名,為他心愛的“玥玥”和好大哥“魏天”爭取一線生機?
還是會……臨陣反戈?
孫陽緩緩地抬起了頭。
“我……”
他剛說出一個字。
“審判長!”
一個清朗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
原告代理席上,一直靠在椅背上看戲的張偉,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無視了所有人投來的詫異視線,徑直走向法庭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