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退,他是在……等!”
“他在等什麼?!”曹丕急切地追問。
司馬懿緩緩地,轉過身,他的聲音,沙啞而又乾澀,充滿了無儘的忌憚。
“陛下,他在等我們,自己,把關中,送給他。”
“他在等,我軍為了救援關中,不得不從中原,從荊州前線,調集更多的兵力西來。屆時,我大魏的東線,必然空虛!”
“而那個在樊城,已經磨刀霍霍了許久的,關羽,就會趁勢而出!”
“他更是在等,那個在江東,剛剛死了大都督,對我大魏恨之入骨的,孫權!”
“陛下!”司馬懿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這……這不是一場西征北伐!這是一個……這是一個聯動了荊州、江東,乃至整個天下的,巨大無比的……連環計啊!!”
“他退回隴右,不是結束,而是……真正的開始!”
曹丕聽完,隻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進,則正中陸瑁下懷,被其逸待勞,全殲於隴右山地。
他退,則關中不保。
他若分兵,則處處被動,顧此失彼!
這個陽謀,狠毒,且無解!
“陸瑁……陸瑁……”曹丕癱坐在龍椅之上,口中,反複咀嚼著這個讓他感到無儘恐懼的名字。
但是,司馬懿還是猜錯了陸瑁的意圖。
他將陸瑁,想象成了一個與他自己一樣的,熱衷於編織陰謀,聯動天下的棋手。他卻忽略了最根本的一點——國力。
天水郡,漢軍主帥大帳。
陸瑁正與薑維,在一幅更加精細的隴右地圖前,進行著戰後的規劃。地圖上,沒有長安,沒有洛陽,隻有隴右五郡的山川、河流、城池與人口。
“將軍,”薑維看著陸瑁那一臉平靜,仿佛早已將戰事拋之腦後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最大的困惑,“維,有一事不明,還請主帥解惑。”
“伯約,但說無妨。”
“我軍陣斬曹真,大破魏軍主力,兵鋒之盛,已無人可擋。關中平原,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為何……為何主帥要選擇在此時,退回天水?這……這無異於縱虎歸山,給了曹魏喘息之機啊!”
陸瑁聞言,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抬起頭,溫和地笑了笑,反問道:“伯約,我問你,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突然看到一整頭烤熟的全牛,他應該怎麼做?”
薑維一愣,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大快朵頤?”
“不。”陸瑁搖了搖頭,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充滿了超越年齡的,政治家的睿智,“他應該先喝一碗熱粥,暖暖腸胃。然後,再割下一塊足夠他吃飽的肉。而不是試圖,將整頭牛,都吞下去。因為那樣,他不會被撐得更強壯,隻會被活活撐死。”
他指著地圖上,那片剛剛被他們征服的土地。
“我大漢,便是那個餓了許久的巨人。漢中,是我們吃下的第一碗粥。而這隴右五郡,便是一塊足夠肥美的,最好的牛腿肉。”
“因為,憑我大漢現在的實力,根本消化不了那麼多的領土。”
陸瑁的聲音,平靜而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現實感。
“司馬懿和曹丕,以為我要的是天下。他們錯了。這次北伐的主要目的,從來就不是長安,更不是洛陽。我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拿下雍涼!”
“我們需要雍涼的戰馬,來組建我們自己的無敵鐵騎!我們需要這裡的百姓,來充實我們的人口,增加我們的賦稅!我們需要這裡的羌、氐勇士,讓他們成為我大漢最忠誠的戰士!我們需要時間,去安撫民心,去建立官署,去將這片土地,徹徹底底地,烙上‘漢’的印記!”
“這,比拿下一座空虛的長安城,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我退回天水,不是畏懼,更不是什麼陰謀。我是在‘消化’。我就是要讓曹叡和司馬懿,去猜,去怕,去為了他們想象中的‘驚天陰謀’,而調兵遣將,疲於奔命!就讓他們,在恐懼中,眼睜睜地看著我,將整個雍涼,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兵精糧足的戰爭堡壘!”
“等到三五年後,等到我大漢的國力,因為消化了雍涼而倍增。到那時,我們再出兵,才是真正的,雷霆萬鈞,席卷天下!”
薑維,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主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終於明白,自己追隨的,不僅僅是一位用兵如神的絕代將才。
更是一位,著眼於百年大計,深諳“治國如烹小鮮”之道的,真正的,開國之君級彆的,戰略家!
“維……維明白了。”薑維對著陸瑁,深深地,深深地一揖,眼中,是無儘的,狂熱的崇敬。
“主帥之遠見,非維所能及也!維,願為主帥,鎮守隴右,至死方休!”
陸瑁欣慰地笑了笑,扶起了他。
“好。”他看著窗外,那片屬於大漢的新領土,“我們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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