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通往長安的官道上,一支殘兵敗將,正不顧一切地向東狂奔。為首一人,正是大魏都督司馬懿。他發髻散亂,甲胄上沾滿血汙與塵土,臉上再無半分往日的從容與深沉,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驚悸,與深入骨髓的屈辱。
他的身邊,隻剩下不到四萬的殘兵,人人如喪家之犬。他們唯一的信念,就是逃回長安,逃回那座他們以為固若金湯的帝都。
司馬懿帶著敗軍向長安奔去,他們還不知道,就在他們將所有希望寄托於長安之時,那座城池,早已插上了大漢的旗幟。
街亭,這片剛剛經曆了煉獄般洗禮的土地,終於,漸漸恢複了平靜。
在街亭,一代名將張合的屍身,已被漢軍將士們,用一麵魏軍的將旗,恭敬地覆蓋。他的戰死,標誌著一個時代的徹底落幕。而他率領的五萬魏軍精銳,在經曆了主將戰死和全線崩潰之後,最終,二萬戰死,近三萬人,放下了武器,選擇了投降。
血泊之中,薑維正指揮著漢軍將士,救治傷員,收斂屍骨,清點俘虜。他的臉上,雖然疲憊不堪,但那雙年輕的眼眸裡,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這一戰,對他而言,是一場真正的蛻變。
陸瑁策馬來到薑維身邊,拍了拍他沾滿血跡的肩膀,聲音中帶著一絲欣慰:“伯約,此戰你居功至偉。這戰後之事,便全權交由你了。”
薑維重重抱拳,聲音嘶啞卻無比堅定:“中都護放心!維,必不辱命!”
陸瑁點了點頭,隨即調轉馬頭,向著那支緩緩停下腳步的,鋼鐵洪流而去。他要去親自接待張飛、馬岱和龐德。
西涼鐵騎的陣前,早已讓開一條通路。張飛、馬岱、龐德三人,早已翻身下馬,靜靜等候。
陸瑁尚未靠近,一聲雷鳴般的爽朗大笑,便已傳來。
張飛看到陸瑁,大步流星地迎了上來,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陸瑁的肩甲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他大笑道:“侄婿!哈哈哈!俺老張說得沒錯吧,我們來的,還算及時吧!”
陸瑁被他拍得身形一晃,臉上卻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對著張飛深深一揖:“三叔父!何止及時,簡直是神兵天降!若非您與二位將軍率鐵騎奔襲而至,一舉搗毀敵軍後心,此戰勝負,尚在兩可之間!街亭四萬將士的性命,皆是您救下的!”
張飛聽得這話,更是高興得環眼圓睜,胡子都翹了起來:“哈哈!你小子,就是會說話!比丞相那酸文假醋的家夥,聽著順耳多了!”
此時,馬岱和龐德也已上前,二人神情肅穆,對著陸瑁,恭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沉聲道:“參見中都護!”
陸瑁連忙回禮,神情鄭重地道:“馬將軍,龐將軍,一路辛苦!二位率軍奔襲千裡,破羌兵,援街亭,功在社稷!瑁在此,代陛下與丞相,也代這滿山的漢家兒郎,謝過二位將軍!”
馬岱為人謙遜,連忙道:“中都護言重了。我等皆為漢臣,此乃分內之事。倒是中都護,以四萬兵馬,硬生生拖住司馬懿十萬大軍半月有餘,此等魄力與堅韌,才真正令我等欽佩!”
龐德更是言簡意賅,眼中閃爍著對強者的尊重:“中都護用兵如神,龐德,服了!”
幾人一番寒暄,張飛早已按捺不住,他四下張望著,甕聲甕氣地問道:“對了,侄婿!那司馬老賊呢?跑哪兒去了?可彆讓他跑了,俺老張的蛇矛,還沒捅夠癮呢!”
然而,陸瑁聞言,他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他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緩緩說道:
“三叔父,您神兵天降,一舉擊潰敵軍後心,此乃我大漢奠定雍涼勝局的蓋世奇功。隻是……這司馬懿,終究是司馬懿。他太果決,也太狠了。”
“張合,用自己和他麾下最忠誠的那五萬河北子弟的命,為司馬懿,硬生生換取到了一線生機。他為我們創造了聚殲魏軍主力的機會,卻也為司馬懿……換了其和他麾下另外五萬殘兵的逃生之路。”
張飛一聽這話,豹頭環眼頓時瞪得更圓了,他急切地打斷道:“侄婿,你這是什麼話!他跑了,我們就追啊!俺老張的西涼鐵騎,可不是吃素的!他兩條腿,還能跑得過我們四條腿不成?隻要你一聲令下,俺現在就帶人去把他的腦袋給你擰下來!”
“三叔父,稍安勿躁。”陸瑁抬手,示意張飛冷靜下來,他的目光,轉向了遙遠的東方,那是長安的方向。
“我讓魏延將軍出子午穀,奇襲長安。算算時日,現在,長安城頭,應該已經換上了我大漢的旗幟。”
“什麼?!”馬岱失聲驚呼,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中都護,您……您竟真的讓魏將軍走了子午穀?而且……還成功了?!”
龐德亦是滿臉震撼,他作為魏國降將,深知長安對於大魏的意義,更明白子午穀這條路在所有兵法家心中的分量。那幾乎是一條死路,是賭上一切的瘋狂之舉。他看著陸瑁,眼神中,除了原有的敬佩,更多了一分發自內心的敬畏。此人,不但武藝通神,其用兵之詭譎,膽魄之宏大,簡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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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張飛,在短暫的震驚之後,關注點卻完全不同。他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吼道:“好啊!好一個魏文長!乾得漂亮!這下好了,司馬老賊前麵是魏延,後麵是我們,這不就是甕中捉鱉嗎?還等什麼,趕緊的啊!”
陸瑁臉上的苦笑,卻更深了。他知道,這才是最難解釋,也是最讓人不甘的地方。
“但是……三叔父,司馬懿這五萬殘兵,最終還是會逃脫的。這是沒辦法的事。”
“為什麼!”張飛的嗓門,瞬間又提了起來,他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氣,“魏延不是有三萬人嗎?三萬人,還堵不住五萬個喪家之犬?”
陸瑁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道:“三叔父,數量,並非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魏延將軍麾下的三萬將士,剛剛經曆了六百裡子午穀的艱苦跋涉,體力與精力,早已是強弩之末。他們能攻下長安,靠的是出其不意,是攻心為上。而司馬懿麾下的,雖然是敗軍,卻是百戰精銳,更是被逼入絕境的餓狼。最重要的是……”
陸瑁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凝重:“魏延將軍,不是司馬懿的對手。”
這句話,讓現場的氣氛,再次一滯。
“侄婿,你這話俺不愛聽!”張飛皺著眉頭,甕聲甕氣地說道,“魏文長那小子,是傲了點,但打仗是把好手,怎麼就不是司馬懿的對手了?”
此時,一直沉默的龐德,卻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而沉穩。
“車騎將軍,中都護所言,句句在理。”龐德對著張飛一抱拳,緩緩說道,“論臨陣衝殺,十個司馬懿,也非將軍您一合之敵。但若論統兵,尤其是敗中求活,此人的心智與隱忍,堪稱當世第一。他能毫不猶豫地舍棄張合將軍,就說明他已經拋棄了所有情感與榮耀,心中隻剩下‘活下去’三個字。”
“一個心中隻有活下去的統帥,率領著一支同樣隻想活下去的精銳敗軍,他們能爆發出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魏延將軍智勇雙全,但他的風格,更偏向於‘奇’與‘正’的結合。而司馬懿,在絕境中,他會用儘一切‘詭’道,不擇手段。讓疲敝之師,去硬撼這樣一支絕境之狼,勝算,不足三成。一旦戰敗,我們剛剛到手的長安,就又會得而複失。這個代價,我們承受不起。”
馬岱亦是點頭附和:“中都護,龐將軍所言極是。司馬懿僅以殘兵敗將脫身,逃回關東,不但無功,反而有失土之大過。我軍,已然全勝。此時,確實不宜再節外生枝,當以穩固戰果為上。”
聽著眾人的分析,張飛雖然心中依舊憋著一股火,但道理,他卻是聽懂了。他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最後隻能悶悶地說道:“那……那就這麼便宜那老賊了?俺這心裡,不痛快!”
陸瑁看著自己這位性格如火的叔父,笑了笑,走上前,再次拍了拍他的臂膀,安慰道:“三叔父,便宜不了他。”
“不過,他們此番狼狽奔逃,必須要經過長安地界。以魏延將軍的性格,絕不會讓他們如此輕鬆地過去。就算不能正麵硬撼,沿途襲擾,設伏遲滯,讓他們丟盔棄甲,再扒掉一層皮,總是能做到的。就算最終攔不住,也能消耗掉他們一部分的有生力量,讓他們更加狼狽不堪。”
張飛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還年輕的侄婿,看著他那雙仿佛能洞穿未來的眼睛,良久,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再次大笑起來,隻是這次的笑聲中,充滿了欣慰與自豪。
“好!好!好!不愧是鬼穀子的徒弟!俺老張服了!不追就不追!聽你的!走,喝酒去!今日,俺們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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