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陷落,朱績戰死,謝景殉國。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的瘟疫,以一種令人絕望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長江南岸。
東吳的朝堂,徹底亂了。
太傅孫峻與侍中孫綝,這兩個剛剛品嘗到權力滋味的宗室權臣,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懼。他們不是孫策,也不是孫權。他們沒有臨危不懼的膽魄,更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
麵對關興在南方的肆虐,他們除了不斷地催促大都督陸抗出兵救援之外,竟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對策。
然而陸抗卻如同一塊釘死的磐石,死死地守在柴桑紋絲不動。他知道真正致命的威脅,來自江夏,來自那位親率,中路主力直撲建業的他的伯父陸瑁。
整個東吳的注意力,都被南方的烈火,與長江的主航道所吸引。
漢左中郎將傅僉率五萬大軍自襄陽出兵。
他沒有像關興那樣大張旗鼓地南下。
反而一路向東北擺出了一副,要強渡漢水,直撲曹魏重鎮——合肥的架勢!
一時間駐守在壽春一帶的吳國邊防軍,全部被調動了起來!他們緊張地盯著傅僉的一舉一動,以為漢軍是想趁火打劫,先從曹魏手中奪取淮南之地。
就連曹魏的征東將軍王淩,也被傅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緊張萬分,急忙加強了合肥新城的防禦。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淮南前線時。
傅僉的五萬大軍卻突然向著廬江郡治所皖城而去!
皖城曾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曹操與孫權為此城反複拉鋸。
但隨著東吳將防線重心移至長江沿岸,這座曾經的堅城,也逐漸失去了往日的光輝。
當傅僉的先頭部隊,出現在皖城城下時。
城中的守軍,甚至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漢軍……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皖城的守將名叫潘平。他作戰勇猛,經驗豐富,但因為不善鑽營,始終未能得到重用。然後孫權去世前將他調到了廬江做廬江郡太守。
然而這位被遺忘的老將,在看到城外那連綿不絕的漢軍營帳時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半生的戎馬生涯,早已將他的神經磨煉得如同鋼鐵一般堅韌。
他知道皖城完了。
廬江郡也完了。
城內守軍不足五千。而城外是五萬精銳的漢軍!
老將軍默默地披上了那身早已有些褪色的鎧甲。他拿起那柄許久未曾飲血的戰刀,獨自一人登上了城樓。
寒風吹動著他花白的須發。
他看著城下那軍容鼎盛殺氣騰騰的漢軍。
“東吳的兒郎們……”
老將軍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城樓上,卻顯得格外清晰。
“我等食先帝之祿,守我大吳之土!”
“今日漢寇壓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願隨我死戰者,請滿飲此杯!”
說罷他拿起一碗烈酒一飲而儘!然後將陶碗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樓上為數不多的吳軍士兵,被老將軍的豪情所感染!他們紛紛拿起酒碗,高聲嘶吼!
城下,中軍大帳。
傅僉聽著城樓上傳來的悲壯吼聲,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他敬佩城樓上那位不知名的老將。但他更要完成都督賦予他的戰略任務!
“傳令!”傅僉冰冷地下令。
“全軍,攻城!”
他甚至懶得去勸降。
因為他知道,那是對一位決心死戰的軍人,最大的侮辱。
“咚咚咚——!!!”
漢軍的戰鼓,再次敲響!
這一次率先出動的不是步兵,而是數十架經過工部改良的新式配重投石機!
這些戰爭巨獸,在千米之外,便開始發出,令人膽寒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