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三月十三日卯時,七方關北門,晨霧還沒散,把關外的山林裹得隻剩模糊輪廓,城頭的“宋”字旗沾著露水,風一吹便輕輕晃,偶有守城兵士搓著凍手巡邏,腳步聲在寂靜的晨裡格外清晰。帳內一夜的暖意尚未散儘,黃蓉已收拾妥當,正準備獨自啟程回利州。)
帳門被輕輕推開,黃蓉提著布包踏出,布包裡整整齊齊疊著傷藥配方、投石機圖紙與射表,肩上的輕鎧沾了點晨霧的潮氣,卻半點不影響她的利落。李銳已候在帳外,甲胄穿戴整齊,眼底帶著未歇的疲憊,卻仍挺直了脊背,見她出來,立刻躬身拱手:“末將恭送軍師,七方關諸事,定照您昨日叮囑的辦,絕不敢懈怠。”
黃蓉點頭,目光掃過他,沒半分拖泥帶水,語氣也依舊是軍師的利落:“記好我昨日說的三條,心堅、法活、重群策,七方關便穩了。我走後,無需送遠,守好關隘便是本分。”說罷翻身上馬,手指輕輕拍了拍馬頸,那匹棗紅色的戰馬打了個響鼻,蹄子在地上輕輕踏了兩下,濺起幾點帶露的泥星。
李銳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黃蓉已扯動韁繩,戰馬轉身便朝著北門去,背影很快融入晨霧裡,沒有回頭,沒有留戀——昨夜的溫存,於她而言本就是“賞”,賞李銳八日守關的軍功,賞他統籌調度的儘心,無關半分男女情意,自然不必有尋常情人離彆的牽念。
出了北門,晨霧漸漸淡了些,陽光透過雲縫灑下來,落在官道的枯草上,泛著淺淡的光。黃蓉獨騎前行,耳邊隻有馬蹄踏在碎石上的“嗒嗒”聲,偶爾有晨鳥從林間掠過,留下幾聲清脆的啼鳴。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離七方關已遠,她勒住韁繩,讓戰馬慢下來,指尖輕輕摩挲著馬鞍上的木紋,心裡忽然生出幾分悵然。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還留著昨日碾藥、畫圖紙磨出的薄繭,再想起昨夜的事,腦海裡竟不自覺盤點起入蜀以來打交道的人,嘴角也隨之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入蜀這一路,遇見的人形形色色,有的給她撐了勁,有的添了堵,每一個都在川蜀防務裡,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
吳土司性子粗野,極好風月,對付他不能硬來,得用幾分媚態引著,再悄悄藏好後手牽製,才能換得他鬆口糧道,雖手段粗陋,卻還算守諾,至今沒誤過軍需;李銳就是眼前這七方關的守將,在關隘上最是能扛事,守關八日儘心儘責,連夜裡都輪班巡查,昨夜那夜的賞,本就是他應得的,也換得他至今牢牢守著這道門戶,半點不鬆懈;陳明遠貪色又貪利,對付他最是直接,許了快活再分潤些戰利品,五千步兵說交就交,如今守在武休關,把那處防務打理得還算穩妥,沒讓她多費心。
楊文是少年人裡最出眾的一個,雖氣盛卻不魯莽,還主動獻了救蜀地三策,之後更肯跟著大軍赴險,半點不怕苦,如今跟著名將曹友聞在仙人關曆練,打磨打磨心性與謀略,今後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周瑾心思最是純善,性子也靦腆,若不是自己主動,這孩子怕是隻想著安安穩穩陪自己睡一夜,連半分逾矩的念頭都不會有,如今管著斥候探報,蒙古兵的動向從不多藏,是最讓她省心的一個。
霍都則是最特殊的一個,起初竟擄過自己,還強行奸汙,那時她隻當這人是死敵,沒曾想世事多變,如今他竟對自己死心塌地,不管是吩咐打探蒙古軍政情報,還是交辦其他瑣事,皆言聽計從、忠心耿耿,倒成了她手裡一枚意想不到的棋子;唯獨趙彥呐那老賊,最是不堪,占了便宜還辦不成事,兩次糾纏都隻弄出一堆惡心事,若不是當時時機未到,兵力、根基都不穩,她早就讓這老賊嘗嘗什麼叫雷霆手段,哪容得他這般放肆?如今這老東西卸了職在臨安養老,想來也沒臉再提當年“製置使”的名號了。
這些人,各有各的性子,各有各的“應對法子”,夜裡的溫存、周旋的手段,於她而言從來都不是情意,不過是換糧道、軍械、兵情的籌碼,每一次都係著大宋蜀地的安穩。她低聲喃喃自語:“這具身子,倒真是為了大宋用到了極致。”從渝州府衙的周旋,到七方關的夜襲、改器械,再到對著這些人用的“法子”,每一次“用”,都帶著明確的目的,半分沒為自己活過。
風從林間吹過,掀起她鬢邊的碎發,她抬眼望向遠處的山巒,眼底掠過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向往:“什麼時候,尋點快活也能不用這麼功利?不用想著穩住誰、拉攏誰,不用為了大宋的關隘、百姓的安危,隻是單純為了自己,痛痛快快活一日,便好了。”
這話落在風裡,很快就散了,沒留下半點痕跡。她搖搖頭,將這轉瞬即逝的念頭壓下去,重新扯動韁繩,戰馬加快步伐,蹄聲再次變得急促,朝著利州的方向疾馳而去——那裡還有新的軍務等著她,容不得她多耽於這無關功利的悵然,大宋的安危,終究比她個人的快活,重得多。
這一日很快就來了。數日後她會邂逅的,正是江湖上名號響亮的“巨陽神”秦爺。此人常年遨遊天下,專尋世間出眾女子,人送“采花大盜”的臭名,可他從不用強,隻憑一身溫柔解數,便讓無數深閨怨婦、待嫁名媛對他死心塌地。更特彆的是,他從無定性,和任何女子相處都不超過十天,向來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沒人能栓得住他的心。
世人隻知他“采花”的惡名,卻不知這名號多是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因羨慕他的風月、嫉妒他的境遇,故意添油加醋抹黑而來。事實上,秦爺私下裡常做劫富濟貧的事,見著孤寡無依的百姓,也會主動溫恤照料,算下來,倒勉強能稱一句“俠盜”。而他那“不超過十天”的規矩,這一次,也快要為黃蓉破了。
兩人的相處,自始至終都無半分感情牽絆,隻有單純的快活,是黃蓉卸下軍師身份、拋卻大宋重擔後,徹底釋放壓力的快活。他們各取所需,算得明明白白——秦爺圖的是黃蓉出眾的美色,沉溺於這份獨有的風月情致;黃蓉圖的是秦爺的懂趣,借他營造的鬆弛氛圍,把守關的緊張、籌謀的疲憊全卸乾淨,待心神歸位,便能毫無牽絆地回到防務中,心無旁騖地守護大宋關隘,半點不耽誤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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