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襄陽郭府夜涼如水,帳內燭火昏黃,小龍女躺在榻上,睜著眼睛望著帳頂的暗紋,耳邊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這已是第三夜沒睡安穩了。自打那日在練功場生出“如果自己是師姐”的念頭,萬事就怕開頭,這心思一旦冒頭,便像瘋長的藤蔓,纏得她一發不可收拾。)
那點荒唐的念頭一旦生了根,就像藤蔓般瘋長,纏得小龍女夜裡總睡不安穩。
起初隻是偶爾想起,比如早飯時郭大哥遞來饅頭時,兩個人的指尖不經意地互相解除,她會猛地縮回手,腦子裡卻閃過些彆的畫麵——那手若是落在彆處,會是什麼滋味?
後來就越發收不住了。
她開始留意郭大哥的身影。看他在演武場練拳,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砸在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看他對著地圖皺眉,手指在“四川”二字上反複摩挲,眼神裡的焦灼混著些她看不懂的溫柔。
這些畫麵落在她眼裡,總被自動加工成彆的模樣。她會想,這樣有力的臂膀,圈住人時定是掙脫不開的;這樣專注的眼神,若是落在自己臉上,會不會讓人心慌?
前兩夜,她總在半夢半醒間聽見隔壁的動靜,哪怕聲響比第一夜輕了許多,也能讓她瞬間清醒,心裡的異樣翻湧著,睜著眼直到天亮。到了第三夜,她索性沒了困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身上素白的寢衣——從前穿衣服,隻圖舒服自在,從不在意樣式顏色,可如今,她竟開始留意衣襟是否扣得嚴實,袖口有沒有鬆垮,連領口的弧度都要扯著布料拉一拉,生怕哪裡露了縫隙,不夠規整。
她自己都沒察覺這份變化——晨起選衣服,會下意識挑領口更高、袖口更緊的素色衫子,連鬢邊都不肯簪半支珠花;練劍時動作幅度大了些,瞥見衣襟晃開點縫隙,會立馬停下來攏緊;甚至郭靖遞來吃食時,她會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有沒有亂,才敢伸手去接。
這晚,她翻了個身,聽見隔壁傳來李莫愁低軟的笑語,心裡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師姐穿水紅衫子時,領口是鬆的,鬢邊簪著銀珠花,郭大哥看她的眼神很溫柔。若是自己穿得那樣……她猛地攥緊了寢衣的領口,臉頰燙得發燙,趕緊把這念頭壓下去,可越壓,心裡越亂。
她不懂自己為何突然在意這些——不是在意衣服好不好看,而是在意嚴不嚴實。好像隻要穿得嚴實些,就能擋住那些瘋長的念頭,擋住心裡的異樣,擋住對郭大哥的那些看不懂的在意。可這法子根本不管用,夜裡躺在床上,那些念頭還是會鑽出來,讓她睜著眼到天明,連帶著白日裡練劍、吃飯,都忍不住留意自己的衣襟、袖口,生怕有半分不妥。
終南山的清冷日子裡,她從沒想過這些。可到了襄陽,被這煙火氣一熏,被師姐那夜的聲響一攪,心裡那潭死水,竟真的起了波瀾。
天快亮時,小龍女終於眯了會兒,卻夢見自己穿了件像師姐那樣的水紅衫子,領口鬆鬆的,郭大哥伸手幫她攏衣襟,指尖碰到她的脖頸,燙得她瞬間驚醒。坐起身,她看著身上嚴嚴實實的素白寢衣,心裡又慌又亂——萬事就怕開頭,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念頭,連夢裡都不肯放過她,連穿衣都成了心事,這樣下去,她到底該怎麼辦?
窗外泛起微光,晨露打在梧桐葉上,發出輕響。小龍女靠在床頭,攥著寢衣的手指泛白,眼底滿是茫然——她不想再留意衣服嚴不嚴實,不想再被這些念頭纏得睡不著,可她控製不住,就像控製不住心裡那點對郭大哥的在意,對“夫妻間事”的疑團,纏得她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郭靖和李莫愁發現這幾天小龍女裹得格外嚴實,尤其是在郭靖跟前。郭靖第一次察覺到不對勁,是在早飯桌上。
小龍女端著碗粥,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素白的裙衫外竟罩了件灰布鬥篷,連領口都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半張臉。近來天氣雖然越來越涼,可小龍女從小睡寒玉床練內功,根本不怕冷,而且今天天氣不錯,晨陽曬得人暖融融的,她卻像裹在繭裡,連指尖都藏在寬大的袖管裡。
“龍兒,不熱嗎?”郭靖忍不住問,手裡的饅頭剛咬了一口。
小龍女抬眼,飛快地瞥了他一下,又低下頭,聲音悶悶的:“不熱。”
李莫愁坐在一旁,把這幕看在眼裡,心裡輕輕“哦”了一聲。這幾日小龍女確實反常,往日裡她總穿得輕便,練功時甚至會挽起袖子露出小臂,如今卻連脖頸都遮得密不透風,尤其是郭靖在的時候,那鬥篷就沒離過身。
郭靖拿起一個饅頭遞過去,小龍女接的時候,袖管滑下去一點,露出皓白的手腕,她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手,飛快地把袖子拽了上去,臉頰竟泛了點紅。
“多謝郭大哥。”她說完,攥著饅頭轉身就走,鬥篷的下擺掃過門檻,帶起一陣風。飯也不吃了。
郭靖撓了撓頭,對李莫愁道:“龍兒這是怎麼了?像怕著涼似的。”
李莫愁抿了口茶,眼底閃過絲了然,卻沒點破,隨口找了個理由:“許是古墓裡待久了,怕襄陽的風硬吧。”
可她心裡清楚,小龍女不是怕風。那鬥篷裹住的,分明是些彆的東西——是她那日聽了不該聽的聲響後,忽然生出的羞怯;是那些在心裡瘋長的、連自己都怕的念頭;是少女初懂人事時,那份想藏又藏不住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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