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四月廿二日午後,利州城外官道。暖風拂過堤岸楊柳,新綠枝條輕擺,揚起漫天飛絮。遠處塵煙滾滾,一隊人馬踏著斜陽而來,馬蹄聲沉穩有序,漸漸近了,可見為首三人風姿各異,身後跟著親兵與一員麵帶喜色的將領,正是自武休關返程的郭靖一行。)
蒙古兵既退,武休關防線暫無戰事,郭靖便無需再駐留戍守。他心中掛念黃蓉,當即收拾行裝,攜了李莫愁與小龍女,一同啟程返回利州。
一路曉行夜宿,小龍女這幾天了都沒沒能和她的郭大哥在一起,師姐說了,不洞房就不準郭靖和她同房。小龍女再不通世物也知道師姐是為自己好,開始還梗著脖子說自己是掌門不許師姐乾涉,李莫愁說這不是師門的事,她這個世界說了算。
三人依舊住在行轅西跨院,跨院陳設與先前無異,清淨雅致,正合心意。同行的還有武休關守將陳明遠,此人本就心思活絡,好色卻床上本事不濟,練兵倒有幾分真功夫,此番借著向黃蓉當麵申請軍備補給的由頭,特意跟來利州賣功討好,實則是圖個近身私會的機緣。
這陳明遠乃是川蜀第二野戰兵團的創建元老,當初組建兵團時,他二話不說貢獻了五千精銳步兵,與獻出三千騎兵的李銳並稱兵團基石;仙人關大戰時,他又主動與李銳一同請纓守關,李銳去了七方關,他則鎮守武休關,雖算不得驚天動地的大功,卻也是實打實的軍功,這份實績讓黃蓉對他向來多了幾分寬容。抵達利州後,陳明遠便被安排在城外驛館歇息——城外僻靜,正方便兩人私會,他對此心領神會,隻盼著黃蓉早日赴約。
行轅門口,李莫愁剛翻身下馬,腳下便是一軟,身形微微晃了晃,臉頰瞬間染上一層緋紅,連忙扶住馬韁才穩住。郭靖瞧著她這模樣,臉上掠過一絲心虛,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低聲問道:“莫愁,怎麼了?可是一路顛簸累著了?”李莫愁暗自咬牙,嗔了他一眼卻沒說話——自昨夜在驛站便沒歇著,折騰了大半宿,今早啟程時腿就軟得厲害,一路強撐到現在,此刻哪好意思明說。
黃蓉目光掃過兩人,又落在小龍女身上,心中暗自訝異:小龍女眼下竟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往日清冷的眉眼間透著幾分倦意,想來是昨夜被兩人吵得沒睡好。再看李莫愁,自四月十三日離開利州前往武休關,如今歸來不過數日,竟像是換了個人般。想來是這幾日與郭靖團聚,恰逢她易動情的日子,兩人日夜廝守、雲香雨膩,往日眉宇間的清冷銳利淡去了不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膚色瑩潤透亮,整個人鮮活靈動得如同年輕了好幾歲,連說話時的語氣都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溫婉。
郭靖性子憨直,隻當陳明遠是真心彙報公務,還笑著寬慰道:“陳將軍守關辛苦,此番隨我回來,正好在利州歇息幾日,慢慢商議補給事宜。”陳明遠連忙拱手應道:“能為郭大俠分憂,為黃軍師效力,乃是末將的本分,何談辛苦?”他話裡話外句句不離“黃軍師”,那點急於見黃蓉的心思,昭然若揭。
小龍女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對周遭的寒暄應酬視而不見,隻默默跟在郭靖身側,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黃蓉遠遠望見她,心中愈發了然:去年初到襄陽時,小龍女還瘦瘦小小,看著比實際年齡稚嫩許多,唯獨胸前曲線卻不輸同齡女孩兒,甚至更為飽滿。好在襄陽那段日子營養跟得上,她的身條漸漸舒展長開,褪去了幾分青澀單薄。如今這一個多月在武休關,更是瞧著豐腴了不少,卻絕非臃腫,整體依舊偏瘦,隻是往日清瘦的身形添了幾分柔潤,多餘的肉儘數長在了該長的地方,不誇張不刻意,反倒襯得身姿愈發窈窕,隻是此刻倦意難掩,氣色稍顯不足。黃蓉稍一思索便知曉,小龍女這般疲憊,定是因昨夜郭靖與李莫愁動靜太大,吵得她一夜沒睡安穩;加之這些時日得郭靖照拂,心事儘去、胃口大開,身形才愈發姣好。
一行人抵達西跨院,剛安頓下來,小龍女便擺擺手“晚飯不用叫我了。”言罷拖著輕飄飄的腳步徑直回了自己房間,臨進門時還小聲嘀咕了一句:“郭大哥和師姐吵得我沒睡好,得趕緊補覺了。”聲音雖輕,卻恰好被身旁的黃蓉聽了去,她忍不住低頭抿唇一笑,轉頭便見郭靖正撓著後腦勺,臉上滿是不好意思的神色。
李莫愁則心思通透,早在去年便曉得黃蓉與呂文德的私情,此刻見陳明遠對黃蓉這般趨奉熱絡,那點不言而喻的心思,她一眼便看穿,心中不禁掠過一絲鄙夷。她暗自將陳明遠與呂文德的親弟弟呂文煥相較——呂文煥身為襄陽主要留守將領,行事沉穩半點不輕浮,身邊更有一幫通曉女性心思的狐朋狗友支招,對自己這樣的女子,向來懂得拿捏分寸、體麵周旋。他生得麵如冠玉、身姿挺拔,比自己還小著好幾歲,賣相著實出挑,自己都快支持不住,沒奈何才遠遠躲到四川,就是怕把持不住對不起郭靖;反觀陳明遠,年近半百,鬢角已染霜色,體態也有些發福,言行間透著幾分油膩,與呂文煥相比簡直雲泥之彆。李莫愁越想越替黃蓉不值,這般好的身段容貌,怎就屈就了這樣的人物?她哪裡知曉,陳明遠的軍功雖非驚天動地,卻也是川蜀防務中不可或缺的一環,這份倚重絕非尋常私情可比。更不知曉黃蓉與呂文德初到川蜀時的凶險——兩人雖奉旨取代趙彥呐,卻因趙彥呐直接掌控蜀中大半軍力,為避免引發兵變、徒增抗蒙阻力,便沒敢貿然宣旨,隻想一步步剪除其羽翼。可這緩兵之計,反倒給了趙彥呐可乘之機,他仗著手握重兵,竟直接闖到黃蓉房中,脅迫之下黃蓉隻能忍辱。李莫愁若得知此事,怕是要驚掉下巴。隻是各人有各人的行事章法,她能嫁給郭靖了解心願一方麵是自己的爭取一方麵也是虧了黃蓉逼迫郭靖的結果,此身不僅是郭靖的妻室,也是替黃蓉扛起郭夫人的牌子,黃蓉怎麼做,她都隻能支持守好自己的本分,護住郭靖與這川蜀的安穩便罷,當下隻淡淡瞥了陳明遠幾眼,便收回目光,專心打理著鬢邊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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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得知郭靖歸來,心中歡喜,卻也早料到陳明遠的盤算。早打發陳明遠回武休關早肅靜,她趁午後日暖、行事不易引人注目,便悄悄前往城外驛館。前後往返雖足有三個時辰,實則榻上溫存不過半個時辰,陳明遠便已氣喘籲籲地交代了事。黃蓉心中雖依舊空落落的,半點快意也無,卻深知自己要成抗蒙大業,必須攏緊人心——陳明遠手握兵權、軍功紮實,乃是川蜀防務的關鍵人物,這般乾將自然不能冷了他的心。她整理衣襟時,特意放緩了語氣,既帶著幾分安撫,又不失上位者的從容,違心笑著誇他:“比起去年那次,倒是有幾分進步了。”末了又細細叮囑他守好武休關,許諾“日後論功行賞,絕不會虧了他”,一番軟語溫存,將陳明遠哄得滿心歡喜,隻覺此生能得黃軍師這般青睞,便是死也值了。
黃蓉收拾停當回到城裡直奔行轅西跨院找郭靖“找補”——正主既歸,呂文德自然得靠邊站。大桶熱水,黃蓉借口要給郭靖洗塵,二人同浴,既遮了和陳明遠的痕跡又顯溫存。倒不是黃蓉刻意要瞞,本身就約定好的,這方麵郭靖不能乾涉她,再加上她和陳明遠也不是純為了私情,瞞郭靖不過是不想郭靖知道她的委屈。一夜溫存下來,黃蓉被郭靖累得夠嗆,次日一早竟遲遲未能起床。
天剛亮時,陳明遠便精神抖擻地來西跨院辭行,他隻見到郭靖、李莫愁與小龍女,一番寒暄後,便托郭靖代為轉達對黃蓉的謝意,隨後帶著滿心滿意,快馬加鞭返回武休關堅守崗位去了。
郭靖望著陳明遠離去的背影,轉頭對身旁剛起身、神色尚帶慵懶的黃蓉道:“陳將軍此番回來,似是專為見你而來,沒能當麵道謝便匆匆離去,倒有些奇怪。”黃蓉靠在椅上,指尖輕揉眉心,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他要的不過是個念想罷了,如今念想得償,自然急於回去守著關口。”說罷,她抬眼看向郭靖,眸中笑意漸濃:“倒是你,可算回來了,讓我好生等了些時日。”
李莫愁待郭靖轉身安排瑣事,悄悄拉了黃蓉到院角僻靜處,壓低聲音挑眉問道:“你怎的又和這陳明遠有了一腿?這般人物也入得了你的眼?”黃蓉無奈輕歎,解釋道:“他當初組建兵團時,二話不說獻了五千精銳步兵,這份助力在川蜀實屬難得。”李莫愁聞言撇了撇嘴,語氣帶著幾分不屑:“才五千?襄陽城隨手一調便是數萬精兵,這五千人值得你這般遷就?”黃蓉搖搖頭,神色凝重了些:“你在襄陽待慣了,不知川蜀底細——蜀中總兵力攏共不過十萬出頭,還得分守數處關隘,這五千步兵已是實打實的中堅力量,斷然冷不得他的心。”李莫愁聞言大驚失色,瞪大了眼失聲道:“什麼?竟這麼少?”
“你隻知襄陽兵強馬壯,卻不知川蜀是被吳曦之亂毀了根基,”黃蓉望著院外紛飛的柳絮,聲音低沉了幾分,“那吳曦叛亂雖隻持續了四十一天便被平息,可造成的禍端卻貽害至今。他叛亂前本是蜀中兵權掌控者,手握七萬野戰精銳,倒戈後為討好外敵,不僅屠戮忠良、自毀防線,更將精銳部隊拆分調遣,致使軍心大亂。叛亂平定後,七萬精銳僅剩兩萬殘兵,還被打散編製,難以形成戰力。更要命的是互信儘失——朝廷對蜀中本地將領徹底失去信任,處處提防掣肘;蜀將也因朝廷的猜忌心生怨懟,不願全力效命。我與呂文德初來蜀地時,正是借著這份猜忌與隔閡,趙彥呐才敢仗著手中兵權橫行無忌,那老東西……”
話到此處,黃蓉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下意識頓了頓,卻已來不及收回。李莫愁眼神一凜,追問:“趙彥呐怎的了?他對你做了什麼?”黃蓉見瞞不住,索性坦然一笑,語氣竟無半分委屈,反倒帶著幾分調侃:“也沒什麼,不過是仗著兵權脅迫了一回。說起來這老東西也是個銀樣鑞槍頭,本事不濟得很。”
李莫愁聽得心頭一緊,眉宇間凝起幾分難過,伸手想拍她肩膀,卻被黃蓉側身避開。她反倒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眼底帶著幾分神秘:“可你彆說,身上本事不濟他手上那點功夫倒真不是蓋的,沒幾下就讓我沒了力氣,倒也算……沒白受一回委屈。”
李莫愁怔怔地看著她,先前的共情與複雜瞬間被這猝不及防的坦誠攪得五味雜陳,既替她遭遇脅迫而心塞,又對她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無可奈何,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黃蓉望著她怔愣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笑意淡然:“都過去了,如今能穩住川蜀局麵,這點委屈算不得什麼。”眼底深處那絲不易察覺的隱忍,卻在轉身的瞬間悄然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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