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六月初九未時中，利州行轅後院石榴樹下。日頭正盛，濃密枝葉篩下斑駁光斑，落在青石板上晃悠，風卷著石榴花的甜香漫過來，悄悄驅散了呂文德先前的愁緒。他攥著衣角在石凳旁踱了兩圈，而後索性坐下，雙手撐著膝蓋，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眼裡的迷茫也一點點褪去。）
正廳內，與後院的豁然開朗不同，黃蓉握著朱筆的手剛落下，又猝不及防地頓住。案上公文攤開著，“利州城防修繕”的字樣還沾著新鮮墨痕，可她眼底卻沒了半分處理公務的銳利——呂文德挪出廳門時，肥大的官靴蹭過石板的輕響還沒散，襄陽竹林彆院那夜的燭火，就先一步纏上了心頭。
風從半掩的窗縫鑽進來，帶著石榴花的甜香，卻壓不住記憶裡那股燭油混著汗濕的滯澀氣息。她指尖微緊，朱筆在箋紙上點出一小團墨暈，眼前漸漸清晰起醜時初的光景：帳幔被燭火染成暖黃，她攥著榻沿，指節泛白，明明是為了穩住呂文德、攥牢襄陽兵權才主動褪了衣衫，湊上去，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不過是場交易”，可身體的抗拒卻半點不摻假。呂文德被點著穴道動彈不得，隻能急吼吼地催“快些”，她當時又氣又怕，隻覺得自己像個被困在絕境裡的獵物，退一步是鑽心的痛進一步是難捱的滯，連呼吸都帶著牽扯的鈍痛，哪裡還有半分平日丐幫幫主的鋒芒？
“腿麻了……動不了……”她想起自己當時啞著嗓子說這話的模樣，耳尖竟悄悄發燙。那時她維持半坐姿勢太久，雙腿麻得失去知覺，痛意卻越來越烈——生郭芙時雖痛，卻有郭靖守在身邊，有新生命的盼頭，可那夜隻有冰冷的交易，還有“天亮被下人撞見”的恐慌。後來實在沒了辦法，才硬著頭皮解開呂文德的穴道，聽他說“懂風月手段”時的羞恥感，此刻想起來，都帶著幾分荒唐的清晰。
黃蓉放下朱筆，抬手按了按發燙的臉頰，指尖還殘留著方才蹭過呂文德唇角的熱意。她還記得呂文德解了上身穴道後，竟沒半分急色，反而先輕輕揉著她緊繃的肩頸，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過來，粗糲的指腹帶著笨拙的溫柔，竟意外地讓她鬆了些心神。再後來，陌生的感覺湧上來，她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好歹終於擺脫了窘境，她趴在他胸口哭，還不忘擰著他胳膊罵“早乾嘛去了”，現在想來，那點委屈裡，竟藏著幾分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放鬆。
從那以後，好像就慢慢偏了。起初每次都逼著自己記著“這是交易”，可呂文德總帶著小心翼翼的疼惜，哪怕後來熟稔了，但凡見她蹙眉，便即刻放緩力道，連呼吸都變得輕柔。長此以往，那陣脹痛逐漸被其他感覺所取代，她開始貪戀他懷中的溫暖，貪戀那蝕骨銷魂的感覺。開始像方才那樣，故意出難題逗他，看他愁眉苦臉又不敢違逆的模樣——哪裡還像當初那個隻為兵權、冷心冷腸的黃幫主？
“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黃蓉低低嗤笑一聲，笑聲裡帶著點自嘲，眼底卻藏著軟意，指尖蹭過發燙的耳尖。她重新拿起朱筆，筆尖落在公文上，可字跡卻沒了先前的利落，心裡總繞著竹林彆院的燭火，還有呂文德此刻在後端苦思冥想的模樣。
窗外的石榴花又落了一朵，順著風滾到窗下。黃蓉盯著那朵落花，忽然有些期待夜幕降臨——她倒要看看，這胖子憋了一下午，能想出什麼合她心意的答案，又能把當年那點“風月手段”，再用出什麼合她心意的花樣來。
後院石榴樹下，呂文德盯著腳邊的光斑發了會兒愣，越琢磨心裡越亮堂，先前憋在胸口的底氣，像破土的火苗似的，一點點往上竄。他抬手拍了拍膝蓋，粗聲嘟囔：“娘的，怕個球！再難的坎兒，還能有前年襄陽頭一回難？”
這話剛落，前年醜時竹林彆院的窘境就猛地撞進腦海——那難堪……黃蓉哭得眼角通紅，眼淚砸在他胸口，燙得他心尖發慌，連被點穴的憤懣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隻急得渾身冒汗，生怕真傷著她。可最後呢？不還是靠著從前的本事，慢慢揉開她的緊繃，一點點熬到脫身，沒出半分岔子。
“連那般動彈不得的死局都過來了，眼下不過是把控點力道，算哪門子難題！”呂文德越想越通透，肥手往大腿上狠狠捶了一下，先前的愁眉苦臉徹底消散，眼裡反倒亮得發燙。
他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睛，那夜的光景又清晰了幾分——燭火昏昏沉沉，帳幔裡滿是黃蓉的聲息，起初是低沉的嗚咽，後來身體放鬆了，嗚咽聲中竟夾雜了些許輕微的歎息。軟乎乎的，沒了半分抗拒。他還記得她最後趴在他胸口，鬢發黏著冷汗，指尖卻不自覺攥著他的衣袍，連呼吸都帶著滾燙溫度，那模樣哪像是受了罪，分明是深諳其中滋味。，連眼淚都沾了些不一樣的媚意。
一想到這兒，呂文德隻覺得渾身燥熱，胸口像揣了團火，連呼吸都變得灼熱。他猛地睜開眼，眼底亮得驚人，先前的猶豫全沒了，隻剩翻湧的熱意，怕傷著黃蓉的顧慮、怕比不過秦爺的擔憂，全被這股熱流衝得一乾二淨。
他站起身，伸手扯了扯官袍領口，讓風灌進來涼一涼發燙的脖頸，心裡早已拿定主意：晚上就照當年的法子來，先慢慢撩撥，讓蓉兒鬆了身子，再順著她的意拿捏好分寸——既不像先前那般拖遝，也絕不會魯莽得令她真疼。，定要讓她像那年一樣，哭著哭著，就換了模樣，把憋了這些日子的膩味全散了。
想到黃蓉屆時的模樣，呂文德忍不住搓了搓手，嘴角往上翹，腳步都輕快了不少，轉身就想找黃蓉報信。可走了兩步，又想起她“晚飯前不許煩我”的叮囑，隻好硬生生停住，隻在原地繞了兩圈，滿心都是對夜幕降臨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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