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縷暖意還未散去,我已躍上馬背。
銅牌在袖中貼著肌膚,火紋硌得生疼。這痛讓我清醒。風割在臉上,耳邊是急促的馬蹄聲,身後的靈汐沒有多問,隻緊跟著我一路疾馳。火城遠在三百裡外,消息是半個時辰前傳來的——守將舉兵,斬殺監軍,南門火起,百姓四逃。
我知道他等這一天很久了。
馬未停穩,我已翻身落地。城門前火光衝天,叛軍正用巨木撞門,鐵鏈崩響,門軸吱呀作響,眼看就要裂開。我衝上城樓,一眼就看見那個披甲執刀的男人。他站在火把下,鎧甲染血,眼神冷得像冰窟深處的石。
就是他。
我沒有時間調息。玄冰訣剛成,真元在體內亂竄,經脈像是被砂石磨過。但我不能等。指尖一涼,寒毒順著血脈湧向掌心,我咬牙催動心法,將殘餘的寒氣逼出體外。
百枚冰針自指尖射出,細如毫毛,無聲無息紮進城門縫隙與地麵石縫。刹那間,寒氣蔓延,整座城門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有無形之力將機關鎖死。冰層從地底爬升,沿著門框纏繞而上,轉眼結成一道厚牆,封死了所有出口。
撞門的巨木砸在冰麵上,反彈回去,兩個士兵跌倒在地。
下麵亂了。
“怎麼回事?!”有人吼,“門凍住了!”
“燒!用火燒!”
火把紛紛投來,烈焰撲向冰牆。我能感覺到熱浪襲來,寒氣與火焰相撞,發出刺耳的劈啪聲。冰麵開始冒白氣,邊緣微微融化,露出濕漉漉的石磚。
不行,撐不了多久。
我盤膝坐下,雙手貼地,閉目感應地下寒脈。太乙觀教過我們,天地有氣,山川藏源。火城地處北境,冬日地氣本就陰寒,若能引動一絲,便可續冰不絕。我將最後一絲真元沉入地底,寒流順著掌心倒灌而回,迅速補上融化的缺口。
冰牆複凝,火遇寒即滅,一支支火把熄了,隻剩焦黑的木杆插在雪地裡。
城下的人慌了。
守將在遠處大吼:“換鐵錘!砸柱子!”
鼓聲響起,沉重而急促。死士列隊而出,每人扛著粗鐵棍,直奔城牆支撐柱。我知道他們想毀掉承重結構,一旦柱子斷裂,整段城牆都會塌。
來不及了。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進口鼻。疼痛讓我神誌一清,再度凝聚三十六枚加厚冰針,運力於指,一一打入三根主柱裂縫。寒氣瞬間滲入石心,冰層自內而外凍結,柱身發出悶響,表麵浮起蛛網般的霜紋。
第一根鐵錘砸下,隻留下淺痕。
第二根,反彈更重。
第三根,揮錘的士兵虎口崩裂,慘叫倒地。
人群停滯了一瞬。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禁軍列陣而來,旗幟在風中展開,繡著金線龍紋。靈汐站在最前方,披著紅氅,手握令旗。
“駙馬威武!”她高聲喊。
這一聲穿透喧囂,百姓跟著呼喊起來。聲音像潮水漫過城牆,叛軍陣腳動搖。
我想站起來回應,腿卻發軟。胸口一悶,喉頭泛甜,沒忍住咳了出來。血滴在冰麵上,很快結成暗紅的小點。
有人想上來扶我。
“彆靠近。”我抬手製止,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圍而不攻,重點搜捕守將。”
話音落下,我盯著敵陣。那個男人沒退,反而抬頭望來。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嘴角一扯,竟笑了。
然後他轉身,揮手下令,殘部迅速後撤,退入內城。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認輸。
“快……去抓守將。”我低聲說。
話沒說完,靈汐已經衝上了城樓。她顧不上禮儀,一把抱住我。她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燙得我不由一顫。
“你臉色白得嚇人。”她說。
我沒推開她。不是不想,是動不了。身體像被抽空了力氣,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但我還睜著眼,死死盯著那扇逐漸關閉的內城門。
守將進去了。
銅牌還在袖中,火紋依舊發燙。
禁軍開始推進,火把重新燃起,映在冰牆上,折射出幽藍的光。那光冷冷地鋪在地上,像一條蜿蜒的河。
靈汐蹲在我身邊,一手扶著我,一手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城樓下,鐵蹄踏雪,聲聲逼近。
我抬起手,指尖微微抖,卻仍指向內城方向。
刀還在腰間,冰針還剩七枚。
血從唇角滑下來,滴在她的袖口,暈開一小片暗色。
喜歡鳳鳴九天之寒刃斷鸞請大家收藏:()鳳鳴九天之寒刃斷鸞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