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區的陽光帶著一股塑料味的繁華,照不進李允熙此刻的心境。與宋啟宇那場不歡而散的“合作”談判,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表麵維持的平靜。她能感覺到,那道屬於宋啟宇的“信號”在短暫的混亂後,重新變得穩定,甚至更加專注,帶著一種被激怒後的、更強烈的探究欲。
他像一頭被挑釁的、精密計算的獵豹,暫時退入陰影,但絕不會放棄。
允熙沒回公寓,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裡,另外三道“信號”也清晰可見。鄭在允似乎接了某個電台通告,內心正在瘋狂背誦安全台本,生怕說錯一個字觸發她的“監聽”。樸俊煥在攝影棚拍畫報,內心的陽光燦爛帶著表演痕跡,但偶爾泄露出的一絲對“蛆”評論的耿耿於懷,顯得格外真實。
而李在勳……他的信號最模糊,也最不安分。一片嘈雜的、帶著電吉他失真音效的沉寂,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果然,當她拐進一條相對安靜的背街時,那種被注視的感覺驟然變得尖銳。
不是宋啟宇那種冷靜的審視,也不是鄭在允驚恐的窺探,更不是樸俊煥下意識的躲閃。這是一種……帶著實質重量和隱隱暴戾的鎖定。
允熙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街角陰影裡,倚著一道頎長的人影。黑色皮衣,破洞牛仔褲,頭發隨意抓亂,嘴角叼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李在勳。他沒戴墨鏡,那雙總是帶著不耐煩和戾氣的眼睛,此刻正毫不避諱地、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的心聲不像其他人那樣雜亂,反而異常“乾淨”,乾淨得隻剩下一種高度聚焦的、近乎實質的念頭:
「……就是她。看起來一捏就碎。試試?」
允熙的心臟微微一縮。試試?試什麼?
李在勳站直身體,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來。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嗒、嗒聲,在安靜的背街裡回蕩,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沒有宋啟宇的優雅禮儀,也沒有鄭在允的畏縮,更沒有樸俊煥的陽光外殼,他就是他,帶著搖滾主唱特有的、ra原始)而危險的磁場。
他在允熙麵前站定,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和皮革混合的氣息。他比允熙高出一個頭還多,垂著眼簾看她,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奇怪的樂器。
“李允熙。”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點宿醉未醒的慵懶,但字句清晰。
他的心聲同步傳來,依舊是那個簡單直接的念頭:「說話。看她反應。」
允熙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沒有退縮:“李在勳前輩。好巧。”
“不巧。”李在勳扯了扯嘴角,那算不上一個笑容,更像肌肉的牽動,“我跟著你從咖啡廳出來的。”
他的坦白,反而讓允熙怔了一下。這麼直接?
「承認了。看她怎麼接。」他的心聲道。
“有事?”允熙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內心卻警惕起來。這個男人不按常理出牌。
李在勳沒回答,而是抬起手,伸向她的臉。動作不算快,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圖。
允熙下意識地想後退,但腳像釘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鎖著她,那裡麵沒有情欲,隻有一種純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
他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太陽穴。
心聲清晰地傳來:「……這裡麵,到底是什麼結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上的瞬間,允熙猛地偏開頭,避開了他的觸碰。
李在勳的手停在半空,他挑了挑眉,似乎並不意外,反而露出一絲……興趣?
「躲開了。本能反應?還是‘讀’到了?」他收回手,插回褲兜,眼神更加專注,“真的能聽見?”
“李在勳前輩現在心裡,不是在好奇我的腦部構造,並且覺得‘躲開了’這個反應很有意思嗎?”允熙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他剛才的心聲。
李在勳臉上的那點慵懶瞬間消失了。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像被點燃的引線,周身那股壓抑的暴戾氣息開始翻湧。
「……阿西。」這是他內心最清晰的一個詞,伴隨著一段驟然炸響的、混亂失真的吉他soo。
他沒有像鄭在允那樣驚恐,也沒有像宋啟宇那樣冷靜分析,他的反應是最直接的——進攻。
“那這個呢?”他猛地逼近一步,幾乎將允熙籠罩在他的陰影裡,聲音壓低了,帶著危險的嘶啞,“我現在在想,如果把你按在牆上,捂住你的嘴,你還聽不聽得見?”
他的心聲與話語完全同步,充滿了惡劣的、試探底線的意味:「嚇唬她。看她會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