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抵著冰冷的鍵盤,金屬的觸感和塑料的棱角硌著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這刺痛是此刻唯一能證明她還活著的感覺。
電腦屏幕早已因休眠而變黑,像一塊墓碑,埋葬著剛才那段令人窒息的影像。韓靜書蒼白枯萎的臉,李在允懸停在監護儀按鈕上的手指……每一個畫麵都像用燒紅的烙鐵燙在她視網膜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焦痕。
他給她這個,不是為了封她的口。
是為了讓她閉嘴嗎?不,如果隻是為了讓她閉嘴,他有無數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他是為了……讓她明白。
明白她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窺探,所有的自以為是的反抗,在他眼中是何等可笑。他隨手拋出一個碎片,就足以將她拚湊起來的那點可憐的勇氣和認知,砸得粉碎。
他是為了讓她徹底絕望。
讓她親眼看到,那黑暗的邊界在哪裡,那深淵的底部,沉澱著怎樣的血腥和冰冷。
他成功了。
林舒宜維持著俯身的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天色由濃墨般的漆黑,漸漸透出一點灰白。城市蘇醒的微弱噪音,像隔著厚重的玻璃傳來,模糊而不真切。
她慢慢地,極其緩慢地直起身。頸椎和脊椎發出僵硬的“哢噠”聲。
她沒有去看那個依舊插在接口上的移動硬盤,也沒有去關電腦。她隻是站起身,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關節的木偶,踉蹌著走進洗手間。
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嘩嘩流下。她雙手撐在洗手台邊緣,看著鏡子裡那個眼窩深陷、臉色灰敗、眼神空洞得像兩個窟窿的女人。
娛樂的小助理。
也不是那個在恐懼中瑟瑟發抖、試圖反抗的可憐蟲。
這是一個被徹底摧毀了意誌,看到了太多不該看的東西,卻連尖叫都發不出來的……空殼。
她掬起一捧冷水,用力拍打在臉上。刺骨的寒意讓她打了個激靈,卻無法喚醒絲毫生機。
她知道了韓靜書可能的下場。
她看到了李在允那雙可能沾染過鮮血的手。
她明白了自己在這場遊戲裡,連作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隻是一個被用來展示權力和殘酷的……道具。
現在,他展示完了。
接下來呢?
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像韓靜書一樣“被消失”?還是像金瑉旭一樣,被徹底掌控,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不知道。
她擦乾臉上的水珠,走出洗手間。目光落在書桌那個黑色的移動硬盤上。
她走過去,拔下它,握在手裡。冰冷的金屬外殼吸收著她掌心那點微不足道的體溫。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灰白色的天光湧進來,照亮了房間裡簡陋的陳設,也照亮了她手中那塊沉默的黑色。
她抬起手,看著它。
然後,猛地用力,將它狠狠砸向牆壁!
“砰!”
一聲悶響。硬盤外殼碎裂,裡麵的零件散落一地。